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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受苦了,还请跟小的去一趟。” 这称呼实在久违。白榆思索了片刻缘由,方明白过来。他将桌案上散开的纸笔一俱收好,由着冯宁捧来御寒的衣服,再一件件穿上,亦步亦趋跟在冯宁身后,直至离开了干安殿。 大雪初霁,红墙映雪。道路两旁是特意扫过的积雪,路上还有些滑,白榆不由得慢下了步子。 冯宁不敢领先他太多,只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睁着眼说瞎话:“殿下,陛下今晨下了废后的旨意。您被皇后囚着久了,趁着百官尚在,陛下想先让他们认认人……” 白榆听了,心中不免冷笑:唐茹囚他?到底是谁囚他? 转而又想起他曾以“小贵人”的身份见过些人,脚下的步子顿住了,如何也迈不开。 冯宁自是个体贴入微的:“殿下不必担心,岑阁老年岁大了,今晨辞了官回家修养。至于三位王爷……殿下大可放心。” 白榆终还是沉默地跟着冯宁走了。 他一路上听着冯宁说的话,才知道唐氏一族上下都遭了贬,唐正则直接下了狱,废后要在冷宫度过余生,连白陆也受到了牵连,被下了三个月禁足令。 而唐茹之所以被废——一是滥用私刑,谋害皇嗣;二是构陷、毒杀付嫔。 当年付苒连同白榆被幽禁冷宫,朝中许多人纷纷猜测缘由,自是有人上书为年幼的五皇子求情。后来不知怎的私底下传开了缘由,也便没人再揪着此事了。 可他现今却说是唐茹诬陷,那言外之意便是认了白榆。 他想,这人……用唐氏除了付氏,把前朝留下的祸患连根拔起,再用唐茹杀了付苒,又放人唐氏日复一日目中无人,妄图左右储君之位,拔了自己眼中钉,却又长了肉中刺,他便用那血淋淋的钉子挑出那根刺。 谁又是无辜的呢? 终于走到了太极殿。 殿门大开,他自台阶下遥遥一望,便可看见殿内乌泱泱的臣子,皆背对他而面朝圣颜。白柏坐得那样远,远到让他看不真切,也无法分辨那人的喜悲。 白榆抬脚迈上了台阶。 冯宁便大声通传道:“五皇子到——” 他极力忽视那些闻言一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穿过漫长又漫长的太极殿廊,走得极为艰难。 然后,如同登基大典那日,屈膝跪地,按着手,行了三次叩首大礼,显得郑重极了。只是他动作缓慢,又透着生疏:“……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尖的人发现天子的手伸出又收回。 白柏有些坐不住了,他并不愿意见到白榆双膝跪地向谁请安的模样,他险些离开龙椅亲自扶起白榆。 可在台下一同的,还有无数臣子,那些人的目光聚焦在白榆和他之间,他什么也不能做。 “平身吧。” 白榆便又起身。 与白谨亲眼见过不同,白陆先前只见了个背影,如今衣袍一换发型一改,只觉得眼熟了——眼熟自己的亲弟弟,本也不是件怪事。 至于皇长子,跟着自家王妃一道去了临城,还没赶回京城。 是以,只有白谨紧紧盯着白榆——他在发抖。 白榆在发抖。 白谨在心底反复咂摸了一回。 朝参很快就散了。诸事已定,那些曾经是唐府的门客的官员也一一遭了停职查办。 若说朝中新发生的大事,另一桩便是关于这位五皇子了。白柏有意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个脸,算是间接表了态,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白榆封了王,封号“雁”,又命人将端王旧府翻修一番,更换牌匾,一并赐给这位雁王了。 百官走得走,独独白谨挪不开步子。岑见奚瞧他一直呆在原地不走,想过来拎人,又听见陛下道:“白谨,你留下。” 他只好退到外面去等了,留下那父子三人。 殿内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白柏走下来,停在白榆面前两步有余,他分明在跟白谨说话,却一直紧紧盯着白榆:“王府翻修还需一段时日,白榆便……暂住在你的府上。” 白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白柏。他还以为是白柏故意这样做,目的又是为了把他扣留在宫中。 一想到他有错怪白柏了,白柏似乎——是真的要放自己离开,白榆有些脸红,连心跳都有些快了,心底异样的情愫更为明显。 白谨缓缓道:“儿臣领旨。” 他的目光暗了暗,忍不住伸手去摸白榆的脸,又堪堪停在了空中,道:“你是他兄长,做事需得有个样子。每五日带他进宫一趟,朕要考核小榆的功课。” 白谨瞧见他僵在半空的手:“……是。” “……五日太长了,还是三日吧。” “……是。” “小榆,燕知朽开的药还得照旧吃……昭王府的厨子不比御膳房,若是吃不惯……” 白榆抿着唇,抬着乌黑的眼,昏星似的看着白柏。 “我就命人送到昭王府上,好不好?” 白谨不敢动,只能在心底悄悄翻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了。 ——————— ????????????妘碌?诼伦聆?毼? ???梀椸?襒???秝?馎楐磀??????? 白谨:呵呵。 第40章 白榆坐在白谨回府的马车上,还有着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他偷偷打量着白谨,千言万语被压在心底,时间一长,就无从开口了。 两人相对无言。 他只好撩起侧帘看向马车外,朱雀街车水马龙,繁荣之景不改,京城风物依旧。 白谨忽然道:“昭王府的厨子不比御膳房的差的。” 白榆放下帘子,眸光转了一圈,落在白谨身上。 他继续道:“父皇又没尝过昭王府的菜,他只会胡说吹嘘自己的好,巴不得你回去。” 白榆眼中藏了些笑意。 “天下第一楼你还记得吧?那楼里的掌勺大厨就被我挖走了,现在专门给昭王府做菜,岑家那小子天天跑来蹭饭,肯定比御膳房的饭菜好吃。” 白榆笑了:“……三哥,你和白……你和父皇比什么呢?” 白谨一想也是,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白谨叫府上的人收拾了小别院,这别院倒是雅致,院中竹林影潇潇,墨竹覆雪,嶙峋山石藏于其间,阁楼水榭掩在其后。 太雅致了——雅致得不像是白谨府上的一隅景色。 白榆心底嘀咕两句,若说是大哥的府上他倒还相信。他这大哥和白谨都是淑妃所生,大哥从小酷爱吟弄风月,白谨小时候没少打架,志趣也低得很,六艺一技不通,整日光看些话本子。 白谨翻了个白眼:“这是大哥所布之景,我可没这雅致。” 白榆眨眨眼,一点也不觉得被人看穿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