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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儿几乎魂断黄泉。 他们失去的孩子不止这一个,第三子甚至差一点就瓜熟蒂落了,可是最让他为之遗憾的,始终是这个孩子。 从他知道他心之所属的那时起,他就明白,经此一生,如若能守住他,便是最大的幸事,他不会再有其他的人,更不会有子嗣。如若守不住他,便是最大的憾事,他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人,也不会有子嗣。 所以对于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他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他自己都无法理清楚。 都说,孩子之于父母是缘分,连二连三的失去三子,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他亲缘浅薄,因为他这般逆天而行,如此违背人伦而招致的报应,所以才会留不住他们的孩子。 直到第四子的平安降生,他才稍稍放下了心中的耿耿于怀…… 被史册颂扬的‘千古一帝’,观其一生,波澜壮阔,他这辈子历经了过数也数不清的乱象颠簸,还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惊心动魄,但是能让在他多年后都不敢直面之事,唯此而已。 至于不敢直面之因,除了这个孩子,自然还有生为孩子身生之人的那个人儿…… “你——你说什么?!” 稳坐于塌的皇帝豁然站起身,指着下跪的孙敬,那高昂稳健的身躯蹒跚一晃,从塌前的脚踏上跄踉栽下,幸得一旁的全安搀扶得及时,否则,这向来英武威严的皇帝陛下只怕是要当场失了仪态,栽倒在地。 “你、你说什么!?”他大口的喘着气,用抖得不像话的手指着孙敬,一字一句问得浄狞,“你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孙敬狠狠在两尺见方的金砖上磕了两个猛头,额骨在金砖上撞得砰砰闷响,“……殿、殿下……殿下他小产了。” 玄湛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几乎在这一句话的间隙被抽干。 “陛下——” 全安惊喊出声,搀扶着的皇帝陛下几欲栽倒,他身单力薄,哪里搀扶得住? 孙敬听到全安的惊呼,急急跪行两步,爬起来抬手扶了一把,将皇帝陛下搀扶到榻上坐下,他才复又跪下。 “荒唐!荒唐!”玄湛一坐下,反手将手侧矮几之上的茶盏扫飞了出去,茶盏贴着孙敬的耳际飞过,落下一声好大的响。孙敬悚然一抖,再度将脑袋磕在地上,方一埋头,耳畔就响起了帝王惊怒交加的厉喝声! “孙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胡言乱语!” 孙敬砰砰的磕了两个头,战战兢兢的道,“陛下恕罪!微臣就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般信口开河无的放矢!” 这是什么人?那里头躺着的又是什么人? 对着这两个身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他如若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这般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他哪敢胡言乱语? “恸儿他到底是男是女,你孙敬难道不知道吗?!如此欺君罔上,朕留你何用?!”神智丧失了一半的帝王,嘶声咆哮怒吼。 那自呱呱坠地便由他亲自养育的人儿,那与他同床共枕,在他身下辗转承幸半载的人儿,他难道还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吗?! 可是现在,这个庸医竟然说、说那人儿小产了—— “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砍了!” 听到这已然是怒到极致的皇帝陛下直接下旨要斩杀孙敬,尚未从方才听到的惊天之言中回过神的全安霎时一怔,有些踌躇着,脚下没动,焦急的翻转着心思想着该怎么降降皇帝的怒火求情,孙敬就吓得连连磕头请罪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即便知道道出事实真相会招致这九五之尊的雷霆之怒,可是匍匐跪地的孙敬听到皇帝那句‘拖出去砍了’还是吓得浑身都虚软了! “陛下恕罪!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君罔上!陛下恕罪!”他不停的磕头请罪,惊惧得浑身都在哆嗦,冷汗涔涔。 “句句属实?”玄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全安。” “奴才在。” “即刻传太医署的一众官员前来太极殿替恸儿诊脉,如若有一个得出不同的结论,朕定将你挫骨扬飞!”最后那句话,玄湛指着孙敬,说得杀意四溅! 孙敬揣揣不安的道,“……陛下恕罪,微臣有一个小请求。” 玄湛寒意湛湛的看着他。 孙敬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请陛下恩准……放、放下御榻帐幔,如若有一人……得出与微臣相左的结论,微臣甘愿领死,绝无怨言。” “准!”玄湛冷冷的撂下一个字,但是那简短的一个字,杀意凌冽四溢。 全安压了压心中翻涌不息的惊怔,躬身下去传太医署的一众官员。 玄湛一言不发的坐于榻上,孙敬战战兢兢的跪着,都在等那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本该因这荒谬的言语而气定神闲等待结论的皇帝陛下,明显焦躁得有些坐立难安,反观跪地的孙敬,反而沉静异常。 皇帝陛下亲自下旨,自然无人敢怠慢。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太医院的一众官员全数到达太极殿。 全安亲自去太医署传的旨意,他并未多言,此前皇帝陛下出宫对朝廷上下一致所称是龙体欠安,全安此刻道太医院宣旨请众位太医前往太极殿,也无人敢过问太多。 一众人鱼贯而入,进了暖阁,就见到神色阴沉的皇帝陛下端坐于榻上,而他们的顶头上司 却跪于帝王面前。 瞧见这一幕,众人有些懵了。 这是……这是何意? 见一干人面面相觑的杵着,玄湛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 全安适时轻咳了一声,一干人才手忙脚乱的跪地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湛摆摆手,烦躁不耐,“免了。” 全安见状,知道自家主子此刻心急如焚,也不多啰嗦,直接将人请往内殿,“诸位大人,里边儿请。” 皇帝好端端的坐于此处,全大总管让他们里边儿请,身子有恙的自然就不可能是皇帝陛下,几个人惴揣不安的互瞅了一眼,然后悄悄的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着全安进了内殿而去。 进了内殿,瞧见那深掩的龙塌,几个人心中的疑虑更大。 皇帝陛下一向不亲近后宫,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踏足后庭少之又少,从未听闻宫中哪位主子受宠,更遑论是进驻这太极殿了。 皇帝陛下好端端的坐在外边儿,这龙塌之上所躺之人会是何人? “诸位大人,请吧。”全安早已着人备妥了一切,此刻只需请脉便可,见这几位惴揣不安的杵着,他皱皱眉,直接出声请人。 一干人被全大总管接二连三的请,顿时有些涩然,忙跟上全安的脚步,来到御榻之前。全安小心的掀起一截帐幔,小心翼翼的将账内之人的手腕扶着探出账外来,搁置在备好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