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数字
凌思南确实曾经一度奢望母爱,在那次离家出走的爆发之前。 那一天母亲的决绝让她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她早就已经是个孤儿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过,有生之年,母亲对她的态度还会有所改变——如果说之前的邱善华对凌思南的态度是疏离而嫌恶的,自她回家之后,母亲就渐渐变得对她“亲切”起来。 大概,也只能用那种听起来就很刻意的词来形容了。 就比如现在,她站在玻璃门前,望着反光中那个被妆点得精致曼妙的身影,脑海中还在回忆五分钟前女人对她这身打扮的肯定—— “也难怪沈昱对你有兴趣,不愧是我的女儿。” 呵。 玻璃里映照出的她轻轻地扯起唇角。 从容地走进了西餐厅。 要说沈昱也是有够特别的,理论上这应该算确认订婚意向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的座位上却不止他一个人,凌思南见到他时,他正和一个女人勾肩搭背,耳鬓厮磨。 她的脚步在桌边停下,沈昱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像是没见到一样,又在女人耳畔轻声说了点什么,女人随即也瞥过来,低低地笑开。 凌思南面不改色:“我早说过,我和你是有代沟的,大叔你还是跟年龄与你一般老的阿姨比较有共同语言。” 言毕,面前的女人脸色一僵,沈昱也隐隐扬起眉。 凌思南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自如地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所以……”她的目光扫过女人,最终定格在沈昱脸上:“接下来怎么说?竞争面试,择优上岗吗?”这话问得认真又自然,好像早就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那女人有点看不惯她这副自信的模样,轻笑了声:“你个小丫头拿什么跟我比?”她也确实有这么说的资本,五官明媚,红唇微撅,举手投足之间十足十的性感风韵。 凌思南眄过在边上看好戏的沈昱,偏头道:“长凌国际贸易三当家长女。”这个名头也只有在外人面前刻意唬唬人了。 那女人陡然间定住了,目光中带着不甘。 “阿姨……你是哪家的明珠?” “你!”女人气的牙痒痒。 凌思南说话的口吻漫不经心,顺道还低头看手边的菜单。她自然知道现在和沈昱厮混在一起的女人不会是哪个大人物的宝贝闺女,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自流,甚至容许自己横插在两人的关系之中。 “你先走吧。”沈昱打断了两人已经接不下去的对话,打发女人离开,还极其故意地拉住女人的手腕摸了摸手骨,补了一句:“今晚我来找你。” 原本失落的女人又堆上了胜利的微笑,九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哒哒作响,像是夺冠的马儿似的,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大叔哄女人还真有一套。”凌思南不见任何腼色,坦然地朝侍者招了招手,指着菜单从前餐到甜品点了个遍。 “叫哥哥。”沈昱纠正,他闲适地靠在沙发座上,听着她念了十多个菜名,“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我们?”凌思南从菜单中抬眼:“你的自己点啊。” 沈昱一顿。 “这家餐厅听说挺不错的,我一直没来过。”凌思南的眼神发亮:“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所以就逮着贵的点了。” 沈昱皱着眉,随后嗤笑道:“怎么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刚才不还自称长凌三当家的长女吗?” “长凌怎么能跟环宇比呢?你说是吧,大……哥哥?”凌思南讪笑了一声,语气略带着谄媚,“环宇那种上市的集团才算是厉害,长凌顶多也就算是个家族企业而已,我妈说……”说到一半,凌思南赶紧捂上嘴,好像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又强打起笑容:“我们还是先点餐吧。” 沈昱盯着她打量再三,总觉得她和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同。 “不用了,你那些东西够了。”他招呼侍者退下,随后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桌上点点手指头。他承认他并不是真心想跟凌思南结婚,单纯就是想报复报复她和她弟弟,婚姻对他来说永远不会是必选项。 “那怎么行,你不是不吃海鲜,不吃牛肉,喝酒一定要喝发酵酒才可以?” 沈昱点着桌面的手指忽然收住了,连带着目光也跟着落下来。 不知从而起的无名火让沈昱猛地直起身,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望着沈昱离去的背影,凌思南脸上的笑意渐收。 沈昱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时,听到转角有个熟悉的声音。 少女的声音温柔还隐隐带着一丝天生的娇媚,此刻像是被什么蒙住,低声闷着:“我怎么知道呀,我按照你说的,要表现得多了解他一点让他觉得我很用心,可是他看起来很生气,一下子就走开了。” “我觉得上次我的策略才对啊,我跟弟弟演戏也很辛苦的好吗?” “我知道那份合同很重要,我这不是在努力吗?你放心啦,沈昱那种男人我见多了,只要他跟我订婚,我肯定能帮忙拿下沈家的合同。别说一份合同,凌家想和沈家的那些关系企业合作也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了妈,我就在洗手间前面,万一他出来听到就糟糕了,等我回去再说。” 沈昱终于知道那股无名火从何而来。 凌家。 真是用尽了手段。 他原想直接走出去,一睹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可是到末了却是侧身隐没在了阴影里,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径自走进了女洗手间。 回到桌位上,他扫过已经摆好的若干前餐,眼底抹过一层晦涩的暗。 等到凌思南回来的时候他早已调整好了情绪,“凌家的人……胃口还真是大。”他从一盘盘前餐里抬起目光直视着凌思南的脸,含沙射影地讥讽道。 “不是,其实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凌思南摆摆手。 “不吃那么多你倒是不客气。”沈昱的眼神笑得几乎能闻到腥味。 “要是很为难的话——”修长的手掌忽然落在桌面,少年自上而下地觑了沈昱一眼,懒洋洋勾起了嘴角的弧度:“我倒是乐意效劳,沈大哥。” ——这瘟神! 沈昱居然反射性地往后仰了一些,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的无用。 “你怎么才来。”凌思南招呼弟弟在自己一侧坐下,随即又朝沈昱羞赧地笑了笑:“抱歉,其实主要是弟弟上次对你有些误会,所以今天来我也是想将让他来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吃一顿饭就翻篇怎么样?” 不知廉耻如沈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小自己八岁的妮子给超越了,可是她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弟弟就在她身边,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发火才好。只能盯着凌清远,后槽牙磨了磨,“那就给我好好道歉——如果没有诚意我可不会接受。” 凌清远倒是修养极好地牵起温良的笑容:“上次是我出手太重了,真是对不起。” 的确是很有诚意。 可是这道歉的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对? “你的错只是出手太重?”沈昱冷笑。 凌清远想了想:“我不该打你。” “……”操怎么听起来更不爽了。 “别生气别生气,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嘛。”凌思南殷勤地劝解道,“沈大哥你就多担待一下,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都还没成年能懂什么?” 话刚说完,凌思南突然咬紧了牙关,差点把手上的勺子给扔到一旁。 她转头怒瞪了一眼弟弟,当着沈昱的面和他“咬耳朵”:“你干嘛啊,我哪句话说错了?”踩人很痛好不好。 “演技不要太浮夸,说什么‘一家人’。”凌清远面不改色地侧过脸,沉下了声线警告。 原来比起被人说自己未成年,他更在意的是和沈昱做“一家人”。 凌思南摸了摸鼻子,都知道是演技了还不允许演得逼真点,真是个小气鬼。 沈昱越看越不过眼,心里只觉得凌家这一趟是把自己当猴耍了。 这个念头一旦发芽,后续就如藤蔓野蛮生长。 如果对面的人值得他奉陪,他当然会好好“招待”,但凌家趋炎附势的姐弟俩,还不如那些明明白白讨好他的外围女来得让他舒坦。 “我先走了,你们想怎么吃自便。”冷嘲热讽了几句,沈昱不过吃完一盘前餐,实在不想和他们应付,连理由都懒得找就退场了。 “欸,沈大哥你等一下——”凌思南忙叫住他。 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沈昱停下脚步。 “那个……这顿饭,你也吃了点,要……要我付钱吗?”凌思南扫向桌面的碗盘,为难地开口。 沈昱讥诮地吊了吊嘴角:“啧啧,凌家看来也只有胃口大了。” 而他,真是倒足了胃口。 “姐姐,我都快嫌弃你了。”直到沈昱消失在走道尽头,凌清远垂着眉目掩住眼底的笑意。 凌思南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委屈:“你说他到底付不付钱?” “你认真的啊?”凌清远转脸看她。 “能不认真吗,我真的挑贵的点好不好,谁知道他连个正餐都没撑到。”而且那么多怎么吃得完……“不行,还是赶紧叫服务生退了。”思来想去还是心有不安,凌思南匆匆起身。 “坐着。”凌清远扯住她的衣袖,眼都没抬,“他不付钱还有我。” “那不行,花自己人的钱心疼。” 凌清远一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慢慢靠近凌思南,凉薄的唇瓣轻轻贴上了耳尖。 “自己人嗯?”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热气也轻飘飘地扑洒在耳骨上,烘得她的耳廓一片殷红,“别告诉因为我是你弟弟。” 刚才还挺有气势的凌思南一下子就软成了棉花,团成一团。 “闭嘴。” 这一出戏之后,换来的是一段日子的消停。 出乎意料的是凌思南一直没等到沈昱的反馈,倒是邱善华觉得二人交往顺利,对凌思南的态度表面上更缓和了许多。但这种缓和说到底也只是一时的,不过是互相利用的结果,凌思南不会抱多余的期待。 最明显的防备是,她到现在还是每晚锁着凌清远的房门。 白天凌思南要打工,偶尔还有舞团的排练,而清远要上课,来回都有凌母派来的司机接送,一天的时间里,除了早晚两顿吃饭的时间,二人几乎都碰不到面。 这么一来,清远和之前活在监禁里也没什么差别,但每天至少还有两顿饭和姐姐见面的时间,对这段敏感的日子,他似乎不以为意。 “习惯了。”他说。 凌清远在隐忍的这个标准上,真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对她像个冲动得毛头小子,有时候又体现出超乎成人的忍耐力。 反倒是凌思南有点坐不住了。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是处于热恋期好不好? “我不敢看。”时值六月中下旬,清河市日常的气温都已经上升到了30多度,凌思南穿着Hiphop练功服的小背心和热裤,几遍动作练习下来,即使开着空调还是热得大汗淋漓。 此时此刻她斜倚着舞蹈室的把杆,手机贴在耳边,仰头叹了口气。 [胆小鬼。]那边传来轻呵的笑声,[不是估分都做过了么?] “其他科目是挺好的,可是英语那天做卷子真的有点恍惚,连自己的答案是什么都记不大清。”她抬手动了动手指朝刚来的舞团伙伴打招呼,“你就帮我看看,如果成绩不好……就别告诉我了。” 电话那一端还是因为她的表现轻笑不止。 凌思南努努嘴:“喂喂凌清远,你可别以为只有友谊的小船会说翻就翻哦,爱情的巨轮沉得更快。” “怕什么。”凌清远夹着手机,还在有条不紊地整理活动要带的发言稿,“Youjump,Ijump.” 刚说完带队老师正好走进休息室,听到了后半句,对着这个一贯内敛的学生会会长挑了挑眉。 [——老师。]凌思南听到电话另一头略显仓皇的问候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回轮到凌思南弯着腰狂笑不已。 “Havefun,Jack.”凌思南也知道这通电话是打不下去了,笑眯眯送了个结语,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明天就是上台的日子,所以凌思南练得格外卖力,几个小时下来,已是傍晚。 其实她心里还惦记着高考成绩,可是怎么都不敢登录网站查分。 还是等明天表演结束吧,不然万一…… “南南。”一个旋转的错身,旁边的女舞者出声提醒她,“后面。” 背过身的凌思南还踩着节奏摆胯,以为自己站位错了,不禁回头望身后的队形,可是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她又很自然地扭身回去,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异样。 这次的舞是配合现在大热网游推出的曲目,要在比赛现场进行表演,和平日舞团擅长的Hiphop舞蹈强调的冷酷风格不同,这次的舞蹈更强调性感,动作里多的是wave的韵律感,每个舞者基本都会有她solo表演的部分。 正好这个小节就是凌思南solo的rap舞蹈,拨开了两侧的舞者从舞台后方一个利落的滑步,跃入台前。 可是脚步落在台前的那一刻,她撞上了少年漾着笑意的视线。 差点漏了一个拍子。 凌清远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颚专注地望着她。 目光对上的瞬间,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姐、姐。 就算没有声音,仅凭着他的唇语,她也仿佛能听到他撩人地叫她。 心脏狂跳不已,凌思南好不容易才耐下性子把剩余的part不出错地跳完,团长宣布休息十分钟,凌思南按着膝盖粗喘了几口气,向他的位置迎上去。 “清远!”她其实很想来个熊抱,无奈周遭都是人,只能规规矩矩强作革命友谊地按着他的肩膀,俯身问:“你怎么来了?” 应该说,他怎么能来?现在每天都被母亲的司机接送,根本就没办法脱身吧? 凌清远仰着头,清湛的眸子里映着光影。 他当然看出了姐姐的克制,促狭地掀唇笑:“第三届省际青少年心理健康研讨会。” “哈?” “我是清河市的学生代表,外出活动,回来的时间不好确定,加上妈今天要去外地赴宴,所以活动一结束我就找了个机会溜出来见你。” 凌思南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他们居然找你来做心理健康的发言代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青少年心理都那么不健康了。” “我那是合理发泄。”凌清远慢悠悠地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大禹治水,疏而不堵’听过么?” “你呀。”凌思南瞥他:“歪理一堆。” 他笑了笑,把开好的瓶子递到她面前:“喝点,都是汗。” 她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身子忽然一僵。 两人之间的缝隙,她放在身侧的手被覆上。 手掌宽大颀长,贴附在她的手骨上,温热又酥麻。 她偷瞄过去,他大大咧咧的托着下巴偏头看她。 修长的脖颈因为这个姿势,突显出明晰的喉结,性感得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还举着水瓶贴在唇角,伸出舌头舔舔干涩的唇沿,又缄默。 凌清远叹了口气,手顺着姐姐手背白嫩的皮肤滑下去,翻过来,把她握在掌心里摩挲,“已经很克制了。” 凌思南按着光滑的木地板,倾身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也是。” 凌清远一愣。 对上她后撤时假装若无其事的表情。 她当然是想他的。 想到哪怕现在只是被他牵着手,就心痒痒得恨不得把他扑倒在地。 就算每天都见面,可是看得到却碰不到,恋人之间对于亲密接触的渴望与日俱增,何况她是开过荤的人……清远带给她的,远远不止于心灵上的慰藉。 舞团的练习还没结束,她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撇下队友找弟弟私奔,所以休息时间一过,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到团队里。 这不是弟弟第一次看她跳Hiphop,她自然也放松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他来临让自己上扬的心境,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因为放开,也许是想要让他看到更优秀的自己…… 这一次,她几乎把练习场地当做了公演的舞台。 乐声的鼓点落下的一刻,她蓦地抬首,双眸中迸发的光芒四射。 沉溺于舞蹈中的她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皙白的手臂,平坦的腰胯,匀称的长腿,全身的每一处都被音乐的节奏调动起来,随着鼓点或动或静,走位间挥汗如雨,爆发时野性十足。 更惑人的还是她的神情。 平日里见多了她少女羞涩的神态,而此刻她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蕴着璀璨星辰,藏着黑洞旋涡,举手投足都在攫取他人的目光,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捕获,陷入心跳的狂潮。 她是真的在享受作为一个舞者的乐趣。 当她弯起唇角,食指抵着唇峰在他眼前曳动腰身,轻笑着一晃而过的时候,凌清远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感觉有什么撞在了胸口。 怦怦作响。 音乐停止,舞者们定格在最后的Pose上,凌思南和弟弟对视了许久,才慢慢放下手,喘息不已。 “很好,最后一遍过得也很顺利,大家明天加油!” “加油!”众人应和道,纷纷散开来去收拾东西。 凌清远望着人群里和伙伴嬉笑的她,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睁开时,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小背心裹着的酥胸上下起伏:“怎么样?” “我又要初恋了,姐姐。”凌清远调侃,“所以,我决定送给初恋对象一个礼物。” 凌思南疑惑地笑:“你吗?你已经是我的了。” 凌清远朝她勾勾手指头,示意她靠近。 她乖顺地俯下身,附耳听。 “661。” 他轻轻咬在她耳朵上。 —————————————————————————————————— 6000字。 即使我很努力,事实证明,身边被一堆亲戚包围的时候,甜和撩都是妄想。 太破坏气氛了。 (笔记本上没有码字软件所以没有办法像往常那样排版,等回去再改吧。) 继续谢谢大家不离不弃,哪怕这几章可能依然平淡。 为我跳一首<悖论【亲姐弟】(流苏)|PO18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 为我跳一首 耳尖被他咬了一下,凌思南慌张地躲开,血液瞬间都集中上来,把整个耳朵染成了嫣红色。她揉了揉发烫的耳骨,瞪了弟弟一眼。 “六六一是什么?”口中咀嚼这个数字,有些不明所以地皱眉。 凌清远笑笑地偏头看她,也不说话,嘴唇弯弯地挑起,露出隐约的齿白。 神秘兮兮的,她想。 练舞室的人都走光了,只有相对的两个人。 凌思南盯着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在他的双腿间半跪下身,搂着他的脖子贴上去。 他从善如流地接住她,两只手臂环绕上她的背。 “是什么呀?”凌思南埋在他颈窝里继续问他。 就听见他低低地笑,少年的笑声清润悦耳:“你猜猜?” 都这样抱着他了,她的心思哪里还在那串数字上。 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往上蹭,鼻子顶着他颈上的皮肤拱来拱去,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失的亲密接触全都一口气补回来。 少年的颈间,皮肤白皙单薄,可以见到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仿佛牙齿轻轻抿一口就能沁出鲜红的血来,散发馥郁的香气。 凌思南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有种想把弟弟生拆入腹,吃干抹净的冲动。 “我只知道六九。”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唇碰到清远颈部脆弱的皮肉,真没忍住地下了口,咬上一小块轻轻吮吸起来。 他微微颤栗,手指在她背上摩挲,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姐姐……” “啊。”她忽然有一丝清醒,嘴唇还是贴着他的血管开口:“难道是酒店房号?” 凌清远的胸腔震起来,笑得难以自制。 “你知道你都在说什么吗?”他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嘴唇的温度,“这段时间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 她顿时像只野猫咬了他一口,留下两道鲜明的牙印,“你这么淡定我才奇怪呢。” 他哪里淡定了。 且不说软绵绵的两坨肉被背心的布料裹贴得愈发弹性,毫不忌讳地按在他只着一件白衬衫的胸口磨磨蹭蹭,光是她说话间呵出的热气落在他皮肤上,就让全身的毛孔都止不住舒张开来。 温软娇躯入怀,还一个劲地勾引他,他一个思春期少年,心里早就天雷勾动地火。 就是,表情管理太成功了。 那张脸占尽了先天优势,清隽干净,无论何时都是敛着情绪的模样,好像怎么都不会跟性和欲有什么多余的牵扯,清清爽爽的一个十六岁弟弟。 这种人就是一群小伙伴犯了事,他也一定能被长辈自找理由放过的那个。 哪怕像现在这样,一只手已经从姐姐的后背探进了小背心里,他要是镇定地说句“不小心”指不定也会有人信。 指腹沿着皮肤滑进背心的料子下面,顺着肩胛之间微陷的弧度摸索。 明明不是什么敏感带,可凌思南还是忍不住绷起了腰线,小背心遮不住裸露的后腰上,清晰对称的圣涡凸显。 “姐姐,你刚刚说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又自问自答:“六九?酒店房号?总觉得好像在提醒我……”手指早就在她的背上犯罪,他这种觉悟,哪里还需要人提醒。 她不禁挺了挺身子,被背心包裹的乳房紧实地压在弟弟胸膛。 “那个……有汗。”凌思南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刚才练舞出了一身汗,现在自己身上肯定有汗味,这样一点都不美好。 “嗯?那又怎么样?”凌清远捧住她的侧脸,循着下颌的线条一路吻向唇边,“只要是你的味道,我都会上瘾。” 他的舌头不容分说地侵犯进来。 “唔……”她反手勾着他,舌尖湿热地交缠,少年的手堪堪伸进她前胸,她就忽然身子一收,直勾勾看着他:“等一下——难道我考了661分?!” 凌清远的手悬在半空,随后无语地捂上脸,“你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一双水眸里迷蒙的欲望被逐渐涌上来的惊喜取而代之,缓缓睁大的双瞳光彩跳跃,凌思南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扑进他怀里:“啊啊啊,我考了661分!!元元我考了661分!!” “不,不是,我说的房号。”凌清远板着脸撇撇唇——姐姐怎么能这样,他正经的时候她跟他耍流氓,他耍流氓的时候她跟他说正经? 不过这种时刻的反驳一点也没起作用,凌思南的唇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个遍,把他吻了个七荤八素,“我不管我不管,肯定是分数,我的元元最可爱了,快让姐姐亲亲你——”知道分数的她简直就是脱缰的野马,两只手从按着他的肩膀到捧着他的脑袋,重重的吻从眉梢到嘴角,再从嘴角到额头,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姐姐……姐……凌思南——凌思南!!”凌清远一开始还挺享受被姐姐主动献吻的,可是奈何某人的吻实在是太过暴力,边吻边晃,让他头晕得只能赶忙按住她。 661分对于凌思南来说其实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尤其是在当时一度以为英语科目崩盘的前提下。不得不说凌清远之前给她安排的针对性复习十分受用,所以能拿到这个分数,弟弟功不可没。 虽说被挡着额头,可是不妨碍她继续朝他逼近:“再让我发泄一下嘛,不然太开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的发泄方式让我震惊。”凌清远抗拒着她的接近,皱了皱眉,“我们能走浪漫一点的路线吗?不然还是保持纯洁的姐弟关系吧。” “呜呜呜你都不为我高兴。”凌思南跪坐在他腿间,可怜兮兮地噘着嘴——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亢奋得刹不住车,性情外放了许多。 凌清远握着她的手腕,在两片嫣红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我哪里不为你高兴了,我这不是特地赶来当面和你说了。” 好像是这样。 凌思南像是被安抚的小兽,终于有心思想了点别的。 大概是一直以来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如今一个不那么真切的分数摆在眼前,她有点患得患失地自我否定起来。 “奇怪了……我英语不是考砸了吗,怎么还能拿到这个分数……” “英语本来也不是死记硬背的科目,有个词叫‘语感’。”凌清远见她终于冷静了一些,主动为她解释,“只要语感对了,有时候根本不要去想。” 她哪里有在听,想一阵是一阵的,这会儿又一个劲盯着他抿着嘴笑,耳际微微濡湿的发让她皙白的面孔多了几分活色生香的温度,卷翘的睫毛如扇扑闪扑闪地撒落灰影。 满眼里全是闪耀的星辰,不咄咄逼人,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鲜活美色。 觉得心跳的频率有些过于躁动了,凌清远按了按胸口舒缓呼吸。 “所以你要什么奖励?”凌思南笑盈盈的锁着他的眸子。 还在调试心跳的频率,听到姐姐的问题他抬眼怔了怔:“嗯?” “古来打了胜战凯旋而归的大功臣都要领赏的啊,来,凌爱卿快告诉朕,你要什么赏赐?”她索性盘起膝盖,微微抬起下颚,招了招手,一副稳坐龙椅的皇帝贵气。 “……古来凯旋而归的大功臣很多也是要被杀头的,姐姐。”他装模作样地捂着脖子,“我这脑袋还保得住吧?” “免你不死。”俨然一副宽容大度的明君态势:“爱卿莫慌,朕说到做到。” “这样啊……那臣至少得讨三个赏赐了。” “得寸进尺了你还?”她瞪他。 凌清远垂着眼认真地思考:“古来皇帝封赏也没只赏赐一样东西的啊?” 凌思南被问住了。 “而且你说,之前你的英语可是不及格的,这最后几个月能一路逆袭到凭语感取胜,我是不是功标青史?不只是英语,地理和数学平均成绩也至少提升了10分以上……”他凑过来,清俊的面孔与她不过咫尺的距离,几乎要把“邀功”两个字写到脸上去:“我这个功臣应该值得多赏赐一点吧,圣上。” 弟弟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跟他辩就是自不量力。 “赏赏赏。”反正心情大好,她才没那么扭捏,两手掐上少年好看的脸扯了扯:“就当同时赏给我男朋友我弟弟和我老师了。” 凌清远作势长叹了一口气,“身兼多职,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你脸还要不要了。”凌思南忍俊不禁地推了他一把。 “当然得要啊。”凌清远不能更正经:“没这张脸怎么留得住我姐。” “我又不是……”讲到一半凌思南看着他挑眉的样子有点心虚—— 她好像真的是颜狗来着。 不管不管。凌思南摆手:“我们颜狗呢,也是要看综合素质的,哎呀你小孩子你不懂,一切要从大数据说话。” “我懂啊,你在夸我综合素质好。”他更不要脸了。 她翻白眼:“……我们还是聊聊你要什么奖励吧。” “给我跳支舞。” “哈?” “我要的第一个奖励,择日不如撞日。”凌清远两只手好整以暇地抱过单膝,只露出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望她。 “想看你为我跳舞,姐姐。” “这么简单?”不,这不是她那个腹黑弟弟。 “我还没说完呢。”他的下巴抵着膝盖,唇角也痞坏地翘起来,让凌思南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脱、衣、舞。” ……他说啥? 他、说、啥?!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 “……要不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姐弟关系吧。” “唔唔。”他冷哼,淡定地摇摇头,“对着你我纯洁不起来。” 她开始摆出长辈的架子:“你才十六岁,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年龄?十六岁就该有十六岁的样子。”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凌清远笑着歪头:“比如?” “好好读书……”凌思南才说到一半,对上凌清远半挑的眉,又心虚得说不下去了。 这真不是教训他的好理由。 “凌清远。”她继续板着脸:“那你好歹尊重一下舞者的操守?” ……这么一说他突然真的有了一丝反省的念头。 拿姐姐喜欢的爱好来开涮,让她跳脱衣舞什么的,好像真的有点侮辱她了? “我……” “我是跳Hiphop的,你让我跳脱衣舞,专业都不对口好吗!” “……” 白瞎了他的内疚感。 她蓦地站起来。 凌清远一把抓住她:“姐姐……”他仰着脸,少年的面孔温良如水,线条都像是工笔描摹一般精致,“说话要算话的。” 诱哄的软声细语,由下往上,像是要把她的心都扯下来。 “……我是去锁门,笨蛋。” “哦……哦。”他楞了半秒,这才把手放开。 他的视线就跟着她的背影移到了门口,又随着她的脚步转了回来。 姐姐穿着背心热裤的样子,一双长腿晃来晃去的,不需要跳什么脱衣舞已经让他口干舌燥。 凌清远拿起地上的矿泉水。 最近自己的定力越来越糟糕了。 回去得多做几道题缓解一下。 凌思南驻足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 ……还在想找借口推辞吗?他含着水想。 “——脱衣舞是不是要带钢管才不那么尴尬啊。” 凌清远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认真的表情简直就像路边贴膜的。 凌清远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站起身。 她莫名瞥他:“你干嘛?” “我来。”他自告奋勇。 “你要来跳脱衣舞?”凌思南瞪大了眼。 “……”他静默了半晌,“我是说,我来充当钢管。” 凌思南憋着笑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没见过这么粗的啊。” 他微笑着朝她倾身:“你夸哪里?” “我怀疑你在开车。”凌思南咬唇:“但是我没有证据。” 她气呼呼地朝他伸手,“脱。” “……不该是你脱?” “我就穿着一件背心,还跳什么脱衣舞啊。”她伸手开始解他衬衫的衣扣,“脱衣舞不就该享受那个看人脱的过程吗?” 姐姐你错了,其实只看结果也挺好的。 衬衫的襟扣全都被解开,微微露出胸膛隐约的马甲线。 她的手指停在衣角。 “怎么了?”他低头问。 “没、没什么。”凌思南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最近身材感觉越来越好了哈。”虽然原本也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了,感觉少年的肉体好像变化得有点快。 他轻轻勾唇:“最近天天被关房间里,总不能天天做题吧,我又不是真的书呆子。” 大概是看出了她出神的原因,他垂着眸笑得不露痕迹,两手捉着衣襟,往两肩一滑,把衬衫脱了下来。 “我我我、我去放音乐。”凌思南受到莫大的冲击,连忙退了几步,转身跑开了。 背后的凌清远忍笑忍得快疯了。 凌思南在一堆音乐里翻找了半天,最后选了首JaJa的点了播放。 音乐前奏的鼓点响起,女人的呼吸声已经足够妖娆。 “姐姐。” 她转过身。 ——一道白影飞落,盖在了她的头顶。 凌思南拨开遮眼的衬衫,视线的缝隙里,是他朝她抬起下颔。 “来吧。” 少年裸露着上身,只着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精实的胸膛不见半点赘肉。 他朝她轻眨了眨眼。 歌词里恰好唱到—— [WhatmoreIsayaboutyou?] [Boyyou’resohot] ……可恶。 究竟是你跳还是我跳? ———————————————— 久等了,我又水了一章。 好了我认了,这辈子我是加快不了节奏了。 下一章我要写什么你们应该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