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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只差毫厘。 容胥面不改色,脚尖一踢,大桃子便骨碌骨碌的,彻底滚远了。 白笙听到动静,爪子一顿,有点怀疑的把小脑袋探出去。 谁知刚一探头出去,就看到刚刚那群人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 “禀陛下,水已经备好了。”江有全带着一群人,跪在容胥倚着的软榻前面,正好和那个滚过来的桃子大眼对小眼。 “将它带去洗干净。”容胥慵懒地倚在榻上,将手上的折子合起来,点了点脚榻处。 江有全愣了一下,顺着奏折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才发现藏在容胥衣摆下面的那一团白色。 江有全立刻垂眸,“诺。” 江有全轻轻挥手,后面爬过来一个小太监,朝软榻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躬身上前来打算捉小狐狸。 小太监走到软榻右侧,轻轻跪下,小心地伸过手去。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方才一直规规矩矩蹲在容胥脚下的小狐狸,突然伸爪抱住了容胥的鞋,瞪着大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小太监,发出了威胁性的呜呜叫声。 那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奶唧唧的,超凶,带着强烈的焦虑不安。 小太监被惊的手抖一下,犹犹豫豫,不敢不遵命令,可也不可能上去从容胥腿上把狐狸扒下来,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容胥托着下巴,看戏一般,两指夹着奏本,漫不经心的点在膝上轻晃。 两方僵持了片刻。 半晌,容胥将折子不轻不重的,“咚”的一声,搁到金丝楠木炕桌上,悠悠道:“等什么呢?” 小太监眼睛一闭,知道自己可能小命不保了,惊慌的埋下头去,瑟瑟发抖。 容胥垂眸,伸出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指骨微曲,指尖轻点在小狐狸眉心。 容胥眼神平淡,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压迫感,“脏,去洗干净。” 白笙尖尖的耳朵颤抖了一下,圆滚滚的眼睛委屈的耷拉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跪在下面,穿着深蓝色宫服的小太监。 几个时辰前,在小厨房里,就是一个穿着这样衣服的人打了他,但那时屋里太黑,他又害怕,白笙根本没看那人的脸,只依稀记得那人好像也穿着这样一身蓝色的宫服。 白笙仰着脑袋,眼睛睁的大大的,怯生生的看着容胥,将两只小爪子抬到脑袋上,轻轻的抱住容胥的那根手指头,委屈又害怕,软乎乎的呜咽着哭诉。 我不要!他拿棍子打我!不跟他走! 与指腹相触着的肉垫软乎乎的,容胥稍稍动了动指头。 小动物粉嫩嫩软乎乎的肉垫敏感异常,轻轻一碰,小狐狸便发出软唧唧的气音,毛绒绒的耳朵颤颤的抖。 容胥指尖一触即离,淡淡地收回手,“都下去吧。” “诺。”江有全怔了下,领着小太监们,连同伺候沐浴的宫人们,再次磕头跪了安。 一群人不敢耽搁的关好殿门出去了,殿内很快再次只剩下榻上的容胥,和一只脏兮兮的小狐狸…… 见人全走光了,白笙立刻从容胥腿后探头探的伸爪出来,美滋滋的去寻那半个桃子。 结果摸摸索索的,转着圈圈找了好几转都没找着。 白笙不死心又找了一圈。 委屈巴巴的跑回到榻前一屁股坐下,昂起小脑袋看着容胥,挥动着两只白白的小爪子,抱成一个大大的圆冲容胥比划,迷茫又震惊。 我的桃子呢?刚刚还放在那儿,那么大一个桃子呢? 似乎很喜欢看他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容胥偏头撑着额角,唇角微弯,划出了一抹极浅淡的笑意。 “没了。” 白笙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难以置信的样子,委屈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容胥抬指遥指屏风,“去洗干净了,还有。” 白笙眼睛又亮了起来,尖尖的耳朵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人界的人听不听得懂它说话,但他记着阿娘时常的教诲,饮水思源,知恩识礼。 白笙端端正正坐好,欢欢喜喜的冲容胥道了声谢,“嗷呜嗷呜……”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雀跃的原地蹦蹦跳跳了两下,扭头哒哒哒的朝屏风后面跑过去了。 容胥瞧着它的模样许久不曾说话,直到小家伙的背影掩在了屏风后面,容胥才垂下眸,漫不经心的勾唇笑了笑。 好人……么? 白笙仰着脑袋,围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小桶转了圈,嗅了嗅暖暖的热气,然后非常欢快的,一步一个脚印的顺着梯子爬上木台。 白笙伸爪爪试探了水温,水热乎乎的,水温刚刚好。 开心的扑通一声跳进去,冒着热气的水珠四溅。 好舒服呀…… 白笙闭上眼,幻想着自己已经回了狐狸洞,泡在了自己洞里的温泉里……… 白笙妖力弱,要拿这点儿微弱的妖力来御寒,能把它累个够呛。 虽有御寒的丹药,可这一类日常用途的丹药大多炼制不精,吃了损身,仙器更不用说,原本就是耗费巨大心血代价,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出一件的东西,哪儿会有人闲着没事锻造御寒用途的法器。 因此在白笙的狐狸洞中,就有一潭温泉,泉底的岩石下面铺满了珍稀的火焰石,和天然温泉别无二差,是狐王狐后遍寻六界,耗费了三年时间才为白笙修成的。 往年冬天一到,白笙基本上就趴在自己洞里一步都不踏出来,点着柴火,泡泡温泉,睡睡觉,躺着躺着冬天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容胥从塌上下来,绕过屏风走到浴盆边的时候,白笙已经自己撒开腿趴在了盆里,拢在一片白茫茫的热气之中。 看起来泡的可享受了。 鎏金沐盆不大,但小狐狸的个头偏小,比三个月的奶狗大一点儿,但远比成年犬要小,整个身子装进去以后还有剩,好在沐盆高度不高。 白笙尾巴还疼着,不敢沾水,这个高度刚好可以让它留着一条大尾巴耷垂在盆沿边上。 容胥没披外袍,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袍。 看了小狐狸一会儿,伸出手,捏着小狐狸两只前爪,将它从水里拎了出来,放到旁边的木台子上。 小狐狸个头本就瘦小,原本半干半湿的毛被水打湿以后全覆在了身子上,光秃秃的,瘦的像是只剩了个骨头架子。 容胥挑开一处染了血的白毛,指尖微动,又掀开另一处,细致查看…… 如此看了好几处,才拈了一点皂角粉,沾了水匀在手心抹散,然后抹在小狐狸身子上…… 白笙乖乖的坐在台子上,前爪并拢在面前放好,任男人给他洗澡,一动也不动,乖的不行。 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白毛下,那些在穿过时间缝隙时所留下的,虽然已经愈合,却还留着浅浅白痕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