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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眨了眨一双乌黑透亮的猫眼,忽然朝他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道:“云秀愿拜七杀剑神为师,望尊者成全!” 第五章 平王杀妖-12 12. 梅七收下了那些五花八门的“拜师礼”,高高兴兴地出城去,隐约意识到自己该给好徒儿寻一份大礼。但平王更重要,他要给平王也准备一份。 如此又过了八年,平城通往人间界的通道开始稳定下来,日月教教主才姗姗来迟。 梅七给好徒儿寻到的大礼是五位大乘老妖的妖婴,那五只大妖分别由蜈蚣、蝎子、蟾蜍、壁虎、毒蛇修炼成道,被他带回城后触发了云秀一族的蛊术传承,叫她在短短八年内结成了金丹。但她却并不高兴,反而有些忧愁,这传承本轮不到她这个最小的女儿的,可她身在平城,也没法为她的兄弟姐妹多担忧什么。 平王又得到了一只妖王的尸体。梅七为此在别院躺尸一月,这一月中有三个妖中大族撤离平城一域,由于内域灵气更浓郁,大小宗族公国龙脉妖岭扎堆,它们无处可去,竟和内域人族开战了。 这日梅七在城外杀妖的时候遇到了陈宏和徐真,这两人说几日前收到命令,所有人族全面撤回平城,准备迎接明天越。梅七给他们塞了很多战利品,两人请他吃糖。糖也是战利品,他们从西北方向的一个日月教分坛那边搜刮来的,做得像一颗颗珠宝一样晶莹剔透,梅七悄悄将它们拢在手心里,眯着眼睛看它们会不会发光。 各方陆陆续续地回到平城。既然都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反而没有那么焦虑了,平静地各回各家,等待上面的安排。 梅七回到平王府,直奔书房而去。两年前,王府门口的那对石狮子被征用,炸在了战场上,梅七去妖族那儿打秋风的时候杀了一头大虎妖,将她的一双儿女抢了回来,送给平王看门。因为路途遥远,梅七又不注意,回来的时候那只公老虎已经死了,母老虎也奄奄一息,平王将她救活过来,叫梅七起名字。梅七叫她长生。 长生在平王身边茁壮成长,本体已经快有半个云秀那么大了。梅七风尘仆仆地赶到书房,平王正坐在庭院里,一边给长生喂肉条,一边仰头怔怔地望着天上明亮的太阳。见到他,便温柔一笑,招手叫他过来。 梅七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啊”地长出一口气,傻呵呵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扳指里倒出一堆妖丹,弄得满地都是,平王不得不用灵力将它们聚在一起。梅七又从怀里掏出陈宏给他的玻璃罐子,打开盖子递给平王,道:“糖。陈,老头给的。” 平王取了一颗放在嘴里,笑道:“谢谢。” 梅七只是看着他,忽然道:“我杀了好多。”他掰着手指数了数,认真道,“没了吧?” 平王说:“快了。” 梅七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好像一切又有了希望。他问:“什么时候?” 平王道:“七日之后。” 梅七点头,道:“好!” 他站起身来,对着天上那轮浓烈的太阳笑得眉眼弯弯,小声宣布:“回家啦!” 平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抬头望着少年黑白分明的面孔,一颗心温柔地沉了下去。 他起身拍拍梅七的肩膀,笑道:“走吧。替你疗伤。” 梅七这回没有不好意思,认真且坚决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七日后,平王召集平城所有高阶修士入平王殿进行战前会议。梅七四处猎杀妖王的行为并没有叫平城修士们安心,反倒是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死或者遁入山林打游击战的准备。 明天越派人给平城捎来一封信,说自己只与平王交手,其余一律不管。但明天启已经再次带兵入主七贤城,偶尔在城头露面都面色阴沉,不甚愉快。 平王迎战明天越,梅七拖住明天启,其余的战术布置早有安排,此时一一宣布,叫各方回去准备。最后,平王道:“在对与明天越的战斗没有影响的前提下,本王可以出手一次,稳定通道。在座各位届时必须出战,但本王可以保证,各位只要有除此之外的亲朋好友,都可送他们回人界。” 殿中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气声。很快便有人飞书去家里喊人,基本都叫了两三个,只有陈宏和徐真没动作。徐真因为家门不幸,一直没讨老婆;陈宏则笑道:“刘云那小子死早啦!” “其实那也不错。”一位家主挑挑眉毛,调侃道,“过两天咱们一块到了下边,阎王爷来接的时候,肯定就你排场最大。” 大家吃吃笑了起来。平王温声道:“还有人么?” 梅七忽然道:“有。” 众人齐齐看向他,有些惊讶。梅七几乎不出席这类会议,偶尔两三次露面也就坐在平王身边吃零食。这回他却匆匆赶来,两手空空地进了殿门。 来参加动员大会的云秀心中蓦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惠娘在三年前就战死了,梅七在这里还有什么亲朋好友! 在她有所动作前,梅七鬼魅般闪现在她身后,一记手刀劈昏了她,又隔空抓来长生塞进她怀里,拿绳子捆了,抬头高兴道:“我徒弟。” 平王点点头:“好。我叫东方沈护送诸位出去。” 东方沈是平城第一阵师,一个顽固又热心的老头,今日没来开会,沿着城墙检查防护与攻击法阵去了。 戌时刚到,平城内的灵气凶猛地翻滚一阵,又被平王强行镇压。一道通天彩光闪烁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鸣,那道彩光与旋转奔腾的灵力渐渐平息,平城又恢复了肃静。 明天越独自端坐云头,闭目调息,并未出声。他已经活了近万年,在平城外等待了七日,调整状态,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人们离开通道口,去度过他们在平城的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 平王牵着梅七的手将他送回别院,每一步前面都盛开着春日的日光与鲜花,背后的道路上是结冰的泥。梅七一直很高兴,仰起头对平王说:“我,杀!” “拖住就好了。”平王弯下腰来柔声道,“拖不住的话你自己跑掉。不要管别人,不会有事的。” 梅七说:“你会死。” 安临平笑了:“你也会。” 梅七皱眉想了想,也笑了:“好,好。”又忽然上前两步,轻快地钻进平王怀里。他仰头望着对方,认真地问:“你会走吗?” 平王说:“会吧。” 两人复又沉默下来。进了别院,梅七飞快地钻进杂物间将东西塞进储物戒,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在平王面前站定,小脸通红,清澈的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激动喜悦。 他犹犹豫豫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平王,认真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这是他这几年来说的唯一一句完整且咬字清晰的话。平王想,他大概已经自己练了好几遍了。 可是平王只能一字一句地轻声道:“现在还不可以。” 梅七高兴道:“那就是以后可以。” 平王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