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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给你家放两个老爷子试试看?”我生气地回道。 “我家只有一个老爷子,还打了一辈子光棍。”他说,“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傻儿子,相信他们,也给他们一点时间。” 我下意识抓紧了他制服的衣角,没在说话。 “会好的,都会好的。”他说。 * “如果有一天你意外离世了,你会希望你的恋人记得你吗?” 年末的时候高中的班长举办了一场同学聚会,在附中对面的火锅城里,当时班级的散伙饭就是在这里吃的。 上一次聚会还是在六年前,我们刚大学毕业的那年。 我和班长大学也是同学,他考到了我们学校的计算机专业,本科毕业后就开始干自媒体,算是我们这一群社畜里面过得比较轻松自在的了。 听到我们的调侃,他却连连,摆手说:“看上去自由,其实时间早就被热点给绑架了。” 就比如说现在,连同学聚餐,这么轻松愉快的时刻他都在忙着从我们这里收集素材。 “来,说说,都说说。”班长开了瓶酒,给我们面前的杯子道上,然后招呼对面那桌的女同学,让她们随意。 “就当帮班长个忙了,这个话题太老,实在没什么新思路了。” 结果我们这桌理科男面面相觑了不到1分钟,那桌的不再年轻的小姑娘们就开始众说纷纭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挺纠结的,怕他没了我之后过得不好,又不甘心他有了新人过得太好。” “哪有什么可纠结的,我死都死了,当然要永远活在他的心中了。” “你这种爱太自私太可怕了,要不得,要不得。” “怎么还上升到爱的高度了,咱们现在不都是搭伙过日子吗?高中时候暗恋的男生,你睡到了?” 一到这种带着思辨性的问题就能看出来已婚和未婚女人的差别,我心里想着,多少年之后的她们就会从大龄剩女变成中年妇女或者中年剩女,心里还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虽然说,除了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我对中年妇女的可怕,并没有其他更深的体会了。 “吃你们的,我这是问我们男同志呢。”班长及时制止了这帮大龄少女们逐渐火热的争论。 “不好说呀,这人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可能有什么在天之灵之类,说起来怪吓人的。” “哎呀,你们好好审题,这题这么出,不就是为了假设能知道。” “算了,算了,”班长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头大,“我就不应该问你们这些死直男。” “哎,你们看左博士的表情,我怎么感觉咱班这千年木头好像开窍了呢?” 我:嗯嗯嗯? 干嘛突然提到安安静静对着水蒸气发呆的我。 “我的妈呀,突然好想听听左博士的发言。” “是呀,是呀。” 我上高中到时候,我爸在微生物领域就已经出了点小名,他们都管我爸叫左教授,顺便就给我起了一个左博士的外号,却没想到我还真就读了博士。 “我的话,应该不会吧。”我支吾了一下说道。 “怎么说呢?” “题目里说的是恋人,那一定是两个相爱的人吧,一方突然离世,那被留下的那个肯定会很难过,对恋人最大的要求,不就是希望他好好的吗?那么越早忘记或者干脆不记得不是更好吗?” 我这话说的不痛不痒,可当我没有灵魂的,讲完时,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是我爸那晚在天台上流露出来的落寞。 “还是别了吧。”我突然像丢了魂一样,改口道:“失去了恋人,如果再连那段相恋的记忆也一并失去的话,那也……” 我说不下去了。 聚会散场之后已经很晚了,我晃悠着手提包一个人往家走,天上陆陆续续地飘下来雪花,打湿了睫毛模糊了视线。 这是桐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车灯交错着打亮前方的路,细白的雪花就在车灯的光束之中上下纷飞。 我突然好想见一见小警察。 再听他讲那些气人的废话。 那样的话,至少能让我平静下来。 * 我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 一是为了抖掉身上的雪花,二是在思考措辞,我必须想个法儿,让这两个倔老头好好谈一谈。 然后就当我信心满满,准备掏出钥匙开门时。 我他妈的发现我没带钥匙…… 遥叔通常睡得比较早,我看了一眼表这个点,我爸应该还醒着。 我小心地敲了敲门,果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爸?我,坤子,忘记带钥匙了。” 来开门的果然是我爸,他在门后应了一声,然后有点慌乱地拧开门锁,把门打开一条缝却并不让我进去。 “坤子,下去给爸买包烟。”他在门缝后露出小半张脸小声跟我说。 “咱家也没人抽烟啊,遥叔不是被你逼着戒了吗?”我疑惑道。 “哦,说错了,我让你下去买两袋盐。” “盐?遥叔昨天上早市,不是刚买过吗?” “你管那么多干嘛?爱上哪就上哪去,反正现在别进来!”我爸小眉毛一竖,突然就发起火来。 我当时的反应也像个傻子,只觉得大事不妙,硬往里挤进去半边身子,“你俩又打架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我就愣在原地了,屋里没有开灯,借着烛光,隐约能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丑了吧唧的小蛋糕,蛋糕上插满的蜡烛,方形桌子两边还摆着烛台。 昏黄的烛光把遥叔的眼睛映得更加泛红,突然看见我眼睛里,还有一点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惊讶。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想着两个老头儿估计是趁我不在,想玩一把浪漫的结果,没想到我回来的还挺早。 “我有点热,出去跑两圈……” “那什么,外面下雪了,还挺好看的。” “桐城的初雪啊,可别再错过了。” chapter19 遥叔的病没能撑过第九年。 办理完住院手续,我爸依旧立在病床前不走,像棵原本就长在那里的歪脖树,我给他说我找了最好的护工,叫他放心,他就好像听不见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 老爷子的脊背早就不似从前那般挺直,也放下固执戴起了花镜,苍白的发也乱七八糟地贴在头皮上。 我爸真的老了。 他不理我,遥叔也不理他,只是扭着头看窗外,好像压根不知道旁边还有我们两个会喘气的人似的。 窗外正对着附中的操场,遥叔在丧失行动能力之前,经常趁我爸不注意,一个人跑来这儿,扒着围栏看着学生整齐划一地做广播体操,我爸追过来,就站在他身后陪他一块看。 后来,附中换了校服,男生换成了衬衫衫小西裤,女生换成了衬衫百褶裙,广播体操也变了风格,虽然少了点一成不变的愚蠢,却依然调动不起大多数人的积极性,还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在操场中央舞动,衣袂飘飘,随风而摇。 而那天遥叔坐在围栏边上,像个小孩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