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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猫

    祝笛澜住到丁芸茹家里,凌顾宸才放心许多。祝笛澜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倒也算平稳。覃沁和丁芸茹很照顾她,两人要么带她出门随意逛一逛,要么窝在家里一起看电影。

    她跟着覃沁去参加慈善晚宴,遇到了凌顾宸和孟莉莉。

    祝笛澜与他们聊了几句,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她近期的情绪一直都这样,显得很低落。

    她本就觉得自己不能坚持太久,在看到杨颜君的那一刻她终于懒得再撑。

    她清楚,今晚如果她再被杨颜君挑衅,可能就要失控到动手扇她了。于是她提出先走。

    丁芸茹挽着她,两人聊着天朝停车场走去。覃沁懒懒地跟在身后,之后意识到凌顾宸也跟了出来。

    他心情不错,说烦了这个场合,干脆跟着他们回去,看看祝笛澜最近怎么样。

    孟莉莉默默跟在身后,杨颜君快走几步追上她,猛地伸手拉住她,让她放慢脚步。孟莉莉不解其意,困惑地看看她。

    杨颜君挑眉,不怀好意地笑,“你要小心点哦,订婚也不代表你跟顾宸的感情没有威胁了。”

    孟莉莉略感生气,不客气地说,“你别再胡说了。”

    “呐,我千算万算都想不到祝笛澜可以这么厉害。你们订婚,表面上看着好像她退出了。仔细一想呢,她又装起抑郁症来。啧啧啧,我真心佩服,就这么一招,你这个未婚夫就又整天绕着她转了。”

    “笛澜是真的生病!”

    “是吗?我看她好好得。今天不还穿得漂漂亮亮来跟你们偶遇吗?”杨颜君流露出些许的心疼,“莉莉啊,你不能什么反击都不做,就这样被她耍的得团团转。她一说生病,顾宸是不是就要她回去跟你们住?他是不是为了陪她动不动就不回家?”

    “他本来就关心她……”孟莉莉的话语很虚弱。订婚以后,她以为生活会很甜蜜,没想到连未婚夫的面都见不到。凌顾宸几乎每天都去陪祝笛澜,这些她都知道。

    “就算顾宸不多心,”杨颜君放低声音,“也怕另一个人心计深,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有些人,装作是你朋友,抢起男人来可不手软。她要是真把你当朋友,就算你出了意外,也不会跟顾宸发展感情。她那时候就下得了手,你以为现在有什么能阻止她?”

    孟莉莉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凌顾宸的背影。

    “她今天还是看着有点累。”凌顾宸跟上覃沁,“我跟你们回去,陪她一会儿……”

    “不用了,”覃沁打断他,挡在他面前,认真地说,“我会照顾她。我说过你不用这么频繁来看她。”

    “我昨天就没见她。”

    “你一周来五六次也够频繁了。”覃沁放轻声音,“你现在不能这样了。你已经订婚了,她的事,不是你最需要记挂的。知不知道?”

    凌顾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覃沁的态度,让凌顾宸第一次意识到,在外人眼里,他对祝笛澜的关心已经超越普通的范畴。

    他看看她,她在车里与丁芸茹聊着天,她的嘴角有微微的笑意,透着病恹恹的疲倦。

    凌顾宸抿抿嘴,他对覃沁的话依旧流露出不悦。

    覃沁拍拍他的肩膀,“多陪陪莉莉。她演出忙,本来就很少在泊都。”

    凌顾宸看着他们的车辆开走,才默默上车。

    杨颜君微笑着,故作不经意地说,“真厉害,这才一招啊。她要是真心想跟你玩手段,你可怎么招架得住。”

    孟莉莉看着凌顾宸的背影,紧锁眉头。

    祝笛澜揉揉太阳穴,然后靠在丁芸茹身上,眯眼休息。丁芸茹抱着她,轻声与覃沁聊天,两人说笑的声音日常又温柔,祝笛澜迷迷糊糊间听着感到莫名的心安。

    像是小时候,她跟着外婆去山里玩耍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月朗星疏间,外婆骑着一辆小电动叁轮车,她抱着外婆的背昏沉沉睡去。

    那时候,山间的风带着青草气息,格外温柔。她的外婆过世得很早,她过世时,祝笛澜的弟弟出世也没多久。

    这些故事陈旧又过时,如同上个世纪。这是祝笛澜在小城镇里长大的经历,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

    她忽然想起来,这些事,她只告诉过凌顾宸。

    她讲小时候在山里游泳,外婆年逾花甲还要下地,盛夏时躺在草席上睡觉,一开始热得难以入睡,到了半夜又冻得要找棉被。外婆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她迷迷糊糊睡着然后总是半夜被蚊虫叮醒。

    她的童年记忆中,只有外婆真正爱过她。

    外婆说过她皮肤又白又细,以后一定会有人疼的。还叮嘱她,漂亮女孩子一定要留心不要被人骗。

    凌顾宸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温柔地说外婆说得对。祝笛澜咯咯笑得十分甜蜜。

    那时候祝笛澜年纪很小,只觉得听了很高兴。现在想想,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觉得辛苦。

    她怀孕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凌顾宸基本都陪着她。她睡不着时,就看着天花板讲这些细碎的小事,像倒豆子一样把回忆都倒出来。

    凌顾宸很喜欢听这些,他从未经历过,也想象不出祝笛澜还是个在山里乱跑的农村小姑娘。

    她忽然想起他的模样,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催她讲更多。

    祝笛澜紧紧闭着眼睛,难过得像咽了一块苦涩的糖。

    不知过了多久,丁芸茹轻轻把她拍醒,告诉她到家了。祝笛澜迷迷糊糊抓起披肩。覃沁笑着把她搂下车,打趣道,“至少今天可以好好睡了,别吃安眠药。”

    丁芸茹拉拉她身上快掉了一半在地上的披肩,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猫叫,她回过头,看见从停车场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阴影。

    她拉拉覃沁的手臂,“老公,那好像是只猫咪诶。”

    覃沁走过去,漫不经心地说,“嗯。”

    祝笛澜拨了拨刘海,她知道覃沁为什么皱眉。

    新湾公寓的住户是严禁养宠物的,表面上是为了保护装修,实际上,她知道,宠物狗和猫是一种很不可控的生物,非常不利于公寓内的保镖们执行秘密任务。

    丁芸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把猫咪吓跑,轻声说,“是谁家的猫抛出来了吗?”

    祝笛澜跟在她身后,“这里没有人养猫。”

    那只猫向外走了两步,暴露在光源下。它的模样让两个女孩皆一愣。它身上的毛发一撮撮聚在一起,仿佛盖了灰黑的水泥,还未干。

    看着像是只短毛猫,可是脏得无法辨认,它的左眼上缘有一道明显的划伤,应该是被其他猫挠的。它的瞳孔十分细长,闪着偏黑的琥珀色,身形消瘦得不正常。

    丁芸茹无比心疼,她慢慢蹲下,“是只流浪猫啊,好可怜。”

    覃沁也蹲下,观察了一会儿,“这猫身上的伤肯定不止眼睛,它走路的姿势不对。”

    “啊?”丁芸茹干脆跪下,想伸手抱它。

    猫猛地拱起脊背,做出极强的攻击姿态。覃沁拉住她,“别碰,这猫一看就不跟人亲近。”

    “没事,我替璐璐养了那么久猫,你知道我很喜欢猫的。”

    猫裂开嘴巴,警告性地叫了一声,然后伸爪往前一划。丁芸茹吓得向后一缩,覃沁把她护在怀里,“伤到你了?”

    丁芸茹吓得不轻,还是摇摇头。

    祝笛澜也蹲下,“这猫性格很坏。”

    “即使是流浪猫也不应该这样。”覃沁仔仔细细地查看丁芸茹的手,确认她没被划伤才放下心来,“说起来,这是我见过模样最凶神恶煞的猫,加上这坏脾气,简直了。”

    “这猫怎么进来的?”祝笛澜问。

    “地下停车场,猫这种小东西还是拦不住的。”

    祝笛澜看了它一会儿,那猫好像也明白,琥珀色的瞳孔也盯着她。她缓缓伸手过去,“不怕不怕,你饿了吗?”

    “你小心点……”丁芸茹担忧。

    “没事。”

    祝笛澜有把握,尤其在看到拱着背的猫向后退了两步,她愈发大胆。

    她把手缓缓凑到猫鼻子前十公分的地方,然后不动。猫静止了一会儿,它原本拱起的脊背又落了下去。它凑过来,嗅嗅她的手。

    祝笛澜忽然心生欢喜,微笑起来,摸摸它的头。猫微微眯眼,似乎很享受。

    她用披肩把猫轻柔绕住,然后搂进怀里。猫眼睛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上的毛发没有一撮是干净的。

    她摸着它的头,“带它去兽医那里看看吧。它一定一直在流浪,好可怜。”

    丁芸茹也点头,要覃沁开车。覃沁拗不过两人,只得上车搜索起最近的兽医诊所来,“现在很晚了,我查到的医院关了。”

    “里时街那里是不是有一家宠物救助中心?”丁芸茹忽然想起,“咱们上车开车路过,我看见个标志。”

    “还记得名字吗?”

    “没看清。”

    “那先去看看。”

    猫缩在祝笛澜怀里,丁芸茹也心疼,她翻翻车上,没找到可以给猫吃的小零食。

    猫痛苦地呻吟了两声,丁芸茹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它,以示安慰。可她还没碰到猫,它便凶狠地叫了一声,又要挠她。

    祝笛澜赶紧把猫抱远,才没有伤到丁芸茹。

    覃沁劝她别再碰那只猫,说这只猫的不友善完全写在脸上。

    “可是它跟笛澜就相处很好。”

    “你看,”覃沁认真地说,“坏东西都只跟坏东西合得来。它敢挠你,但不敢挠瘟神。”

    祝笛澜出人意料地没有理睬他的嘲讽。因为她也觉得很神奇,这猫不让覃沁和丁芸茹接近,但是只要她摸它,它便乖顺地趴在她胸口。

    “这家,果然还开着。”丁芸茹指指不远处的救助中心招牌。

    覃沁把车停好,祝笛澜抱着猫匆匆进去找人。已临近午夜,店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把猫放到桌子上,“医生,麻烦你帮忙看看。”

    医生把披肩摊开,发现这是爱马仕的羊毛披肩。他好奇地多看了面前这个女人两眼,她垂着眼,关注着猫。

    医生要给它检查,猫迅速站起,面对着医生,向祝笛澜退去,它发出一声接一声地嘶叫,拱起脊背。

    医生很淡定,“它是你的猫吗?攻击姿态很重。”

    “不是,是刚刚捡到的。”

    “是吗?它见谁都咬?”

    “嗯,”丁芸茹接过话,“除了她,这猫谁都不给碰。我也差点被咬了。”

    祝笛澜摸摸猫的头,“帮你检查,不要害怕好不好?”

    猫咪不再嘶叫,但是拱着的脊背没有落下去。

    丁芸茹这才抬眼仔细看这个医生,他看着很年轻,叁十左右,脸侧的线条十分俊朗帅气,他有一双杏眼,即使不笑也好似带着温柔的笑意。

    丁芸茹怔了怔,心想“这位兽医实在帅得有些惊人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说了就怕一会儿覃沁进来又胡乱吃醋。

    “我看看。”医生伸手。猫正想挠他,就被轻巧抓住前爪。猫马上想咬他的手,祝笛澜慌忙扶住它的下巴,它才安静了一些。

    医生笑笑,“不敢相信这不是你的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咬我。”

    “也许它喜欢你。原因就不好说了。动物有自己的喜好和行为模式。”

    祝笛澜对他淡淡一笑。医生这才看清她的脸,他的心不自觉颤了颤。她那一笑很美。

    医生检查了它的四肢和眼睛上的伤口,“它的脚掌都有磨损,左眼上方的伤口比较新。其他的问题不大,长期的饥饿导致营养不良……”

    “我看它走路姿势不对,以为是腿断了。”覃沁走进来,站在叁人身边。

    医生摸摸猫的四肢关节,“我不觉得是后天的损伤,不像骨折,我倾向于这是遗传性的缺陷……”

    他抬头,惊喜道,“覃沁?”

    覃沁露出同样惊喜的笑容,“哥们儿!好久不见!”

    祝笛澜和丁芸茹都好奇地看看两人。覃沁笑道,“这是程晋同,程医生。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没想到这么巧。”

    “你搞得跟个失踪人口一样,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覃沁热络地拍拍他的肩膀。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约你。”

    覃沁搂住丁芸茹,“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丁芸茹。”

    程晋同脱下手套与她握手,“恭喜,当真是郎才女貌。”

    “谢谢,”丁芸茹笑道,“我刚刚就觉得程医生很帅,没想到还是我老公的朋友。”

    “谢谢夸奖。”程晋同说话时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文儒雅气质,“我能厚着脸皮要张请帖吗?”

    “正好,我缺个伴郎。你给我当伴郎。”

    “荣幸。”程晋同看向祝笛澜,“这位是?”

    覃沁大喇喇地说,“这是我干妹妹。”

    祝笛澜白他一眼,“这个称呼难听死了。”她大方地重新介绍,“我是芸茹的闺蜜,跟覃沁不熟。”

    覃沁无谓地耸耸肩,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她嫌弃了。

    程晋同微笑着看看她,“我给它洗个澡,做个血检。”

    “谢谢。”

    “你要收留它吗?”

    祝笛澜看向覃沁。他们有一个很明确的规定,除了工作用犬,不能养任何宠物。

    对宠物产生的情绪,是他们在人身上努力剔除的无用情绪。这一点,没有人比祝笛澜更清楚了,她是这个集团里的核心人物之一。

    “没关系,养宠物不是简单的事,愿意救助就很好。”程晋同看出她的犹豫,温柔解释,“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把它留在我这里。”

    祝笛澜低头看看猫。它抬头看着她,它被遗弃惯了,没有反应。

    祝笛澜暗想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一天到晚读人就算了,连只猫的情绪都要读。

    “我……我先养它几天。之后如果我不能照顾,再拜托你。”

    覃沁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我不是拦你,我是无所谓,你要不要问过我哥?”

    祝笛澜回头看了看,丁芸茹在看救助站里的动物,程晋同在忙。

    “我最近闲,先养一阵。我会跟他说的。”

    覃沁也留意到丁芸茹饶有兴致地看着笼子里的猫咪。

    “芸茹肯定想养。”

    覃沁蹙眉。祝笛澜劝道,“同意吧。你们结婚后不住新湾。而且她现在没工作,有了宠物可以分走一点精力,你就不用事事都找我帮你打掩护。”

    覃沁想了想,走到丁芸茹身边,陪她一起逗小猫玩。

    “这个救助站你开了多久了?”

    “哦,这不是我的。”程晋同轻柔地给猫洗澡,“是我朋友的,我答应帮他值两天夜班,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

    祝笛澜帮着他安抚猫,她在的时候,这只猫就很安定。“你从哪里回来?”

    “我先前一直做义务救助,在西北的小城镇之间转。是比较落后的地方,太忙了,所以跟泊都的朋友们联系都少。”

    “做了多久?”

    “毕业后就去,快四年了。我爸催我回来,说身体不好。我回来一看,他骗我的,只是想我了。”

    “你是该经常回来看看,”覃沁接话,“我给你发请帖都找不到你人。”

    “幸好赶上了。否则错过你的婚礼,这么多年的友谊说不过去。也没来得及联系凌顾宸,他订婚了对吧?”

    祝笛澜好奇地看他,“你们也认识?”

    “嗯,从小就认识。”

    “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这就比不上他们了。我爸妈只是有几家米其林餐厅,跟他们比我只是普通人。”

    “他家的餐厅,你很喜欢的那家就是,”覃沁坐到祝笛澜身边,“Boh。”

    “你喜欢那家?”程晋同问。

    祝笛澜点点头,客气地说,“挺巧的。”

    “程医生,这里的动物是不是都有缺陷?”丁芸茹问。

    “是,都是我朋友免费救助的。有好心人会来领养。有一些是天生缺陷,有一些是被前主人虐待。”

    丁芸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猫咪,“怎么这么可怜……”

    祝笛澜看看这家救助中心,店面不大,但设备相当齐全。“你怎么盈利啊?”

    “几乎没有盈利。我朋友每年游走筹善款,还好,还撑得住。”

    祝笛澜看着覃沁,“财主不帮帮忙吗?”

    “帮,”覃沁摆摆手,“老婆,有喜欢的吗?”

    丁芸茹笑着点点头,“我想收养一只。”

    那只洗干净后的流浪猫,露出原本发白的灰蓝色的短毛来,它的背上和腿上都有好几块斑秃,与那深琥珀色的瞳孔一衬,依旧显得凶恶。

    程晋同给祝笛澜简单讲了讲如何照顾猫,因为她先前从没养过宠物。她又在店里买了些猫砂和猫粮便回家了。

    丁芸茹怀里也多了一只乖顺的白色长毛猫。

    宝宝

    随后的两天,祝笛澜的重心转到了照顾猫身上。她想不出名字,便胡乱唤几个婴儿的小命,发现她唤“宝宝”的时候这只猫就会起身看她,于是她干脆唤她“宝宝”。

    宝宝的脾气依旧暴躁,时不时恐吓丁芸茹和覃沁,还把丁芸茹新抱养的小猫吓得在洗手间抽屉里躲了两天。无奈之下,祝笛澜只好把宝宝抱回旧公寓养。

    祝笛澜完全没法让这只猫见生人,因为除了她,它谁都要咬。

    让她开心的是,她自从把注意力放在猫身上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躁郁和抑郁的症状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试着停药,发现自己确实在好转。

    凌顾宸听说了这件事,他由衷地高兴,更不会管她该不该养宠物了。

    自从她上次崩溃,凌顾宸也有意让罗安多给她一些空间,至少不要贴的太近,这样她不会有太明显的被监视的不愉快。

    祝笛澜打从心底感谢他的细心,她被允许可以自己开车往返于家附近的超市和商场。

    她很喜欢自己慢悠悠地逛家附近的进口超市。之前住别墅的时候,她完全不用操心这些日常用品的购买。搬回新湾以后,她慢慢发现按喜好购买日常用品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她正在猫粮区边逛着,想着应该给宝宝添置哪些东西,凌顾宸就笑盈盈地站到她身边。

    祝笛澜怔了怔,问道,“怎么了吗?”

    “我陪你逛逛。”凌顾宸自然地翻翻她的购物车,“你买了什么?都是给猫的?”

    “还有晚饭。”

    凌顾宸翻出一瓶红酒来,“你又买酒?”

    “做牛排的时候用的。不是要酗酒。你要买什么吗?”

    凌顾宸摇头,“你还要逛什么?我陪你。”

    祝笛澜拿了两包猫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四处望了望。当确认凌顾宸身边确实一个保镖都没有跟着以后,她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人呢?”

    凌顾宸耸耸肩,“我一个人。”

    祝笛澜转过脸瞪他,“你疯了?!”

    “我也是偶尔可以自由一次的。”凌顾宸正色道。

    祝笛澜感到自己吓得心跳飞快,她抓住他的手臂,“我们走。”

    “你买完了吗?”凌顾宸不紧不慢地说,“这些猫玩具什么的……”

    祝笛澜把他手里的逗猫棒拽掉,扔进购物车里。“不要发神经!快点走。”

    她连购物车都不要了,准备闪人,凌顾宸拉她回来。两人小声争执了一会儿,祝笛澜拗不过他,匆匆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凌顾宸轻松地笑着看她,祝笛澜紧张地迅速结账,便拉着他快步朝停车场走去,一路走还一路不客气地数落他。

    她这样因为担心而不住的抱怨,让凌顾宸笑得愈发愉快。

    好在没有节外生枝,两人回到新湾,凌顾宸陪她把采购回来的东西收好。

    沙发上放着一个猫垫,听见开门声,宝宝起身看着两人。

    覃沁在凌顾宸面前抱怨过许多次这猫长得凶神恶煞如同恶魔。凌顾宸只当他是夸张,现在见到了,才发现果真如此。

    这猫似乎有脱毛症,本来就很短的猫毛掉得一块一块,显露出底下肉粉色的肌肤来,与色泽糟糕的蓝灰色猫毛混杂在一起,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猫因为营养不良显得骨瘦嶙峋,猫脑袋如同倒叁角,配合细针般的琥珀色瞳孔,好像一条蛇上长出了猫。

    这猫放在街上,大概能把半条街的小孩都吓哭。

    祝笛澜倒是喜欢得不得了。她一进家门就抱起它开心地亲了一口,甜甜地说,“宝宝今天开心吗?”

    猫脑袋在她肩膀蹭了蹭。

    祝笛澜把它放下,拿出一个小碗来,把猫粮和药混在一起。

    “沁跟我抱怨的时候我以为他胡说,”凌顾宸哑然失笑,“没想到真的丑成这样。”

    “别胡说,它听得懂。它只是生病,不是丑。”

    凌顾宸朝猫走过去。猫瞪大眼睛,瞬间拱起脊背,发出一声可怕的嘶叫。

    祝笛澜瞄了一眼,继续称猫粮,“你别离它太近,它可凶了,老咬人。”

    凌顾宸止住脚步,“是吗?那它怎么跟你那么亲?”

    “不知道呀。你小心点,沁都差点被它咬。他再过来,都离它远远的。”

    凌顾宸端详着这只猫,朝它走了两步,猫嘶叫两声,拱着背后退两步。

    “上次沁就是这么被挠的,”祝笛澜拉他,“顾宸,你别走过去了。”

    “没事,你不觉得它怕我吗?它不喜欢我,但是也不敢攻击我。”

    祝笛澜偏着脑袋打量着它。凌顾宸继续向前走,猫一直退到墙角,嘶叫几乎变成了可怕的嘶吼,但它确实只敢后退。

    祝笛澜信了他的话,上次覃沁被攻击时,这只猫是主动扑上来的,根本不会后退。

    “好了,你吓到我的宝宝了。”祝笛澜把他拉回来。

    猫立在原地,死死盯着凌顾宸。凌顾宸笑着回过身。

    祝笛澜轻声抱怨,“你是可怕,连猫都怕你。”

    凌顾宸走回厨房吧台,帮她把采购的食材拿出来。祝笛澜把猫抱回沙发上,把那条爱马仕披肩仔细折好垫在猫垫底部,猫在她怀里显得很安稳。

    “你至于给它垫那么好的东西吗?”

    “它喜欢嘛。”祝笛澜温柔地笑,“它只是生病。程医生说我只要好好喂它,它的毛会长回来,就会跟其他猫一样漂亮了。”

    “这我很怀疑。”

    “它已经比上周好很多了。”

    “什么品种能长这么丑?”

    “你不许再说它丑!”

    凌顾宸微笑,“如果这就是你的审美,那我很庆幸你看不上我。”

    祝笛澜忍俊不禁,抓起逗猫棒扔他。猫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埋头吃猫粮。

    “你见过程晋同了?”

    “嗯。吃完饭我还要去找他,宝宝还有两针疫苗要打。你跟他很熟吗?”

    “我跟他小时候很要好。后来我出国读书,他毕业以后一直在做支教或者义务救助。所以不怎么联系。”

    “他人怎么样?”

    “踏实的好人。说起来跟我不是一类人,但能做朋友。”

    “唔。”祝笛澜没留意他的话,因为宝宝把碗里的粮狼吞虎咽完,她忍不住逗起它来。

    凌顾宸也发现了,这猫只有对祝笛澜才会露出温驯的一面,祝笛澜摸摸他的下巴,它就闭上眼睛显得很享受。

    凌顾宸但凡稍微靠近祝笛澜,它就会把背供起来,简直如同条件反射。

    “那你现在不住芸茹家了?”

    “嗯。宝宝见人就咬,还欺负她家的小猫,只能养在我这里。”祝笛澜洗手准备做牛排,“你别担心了,宝宝每天都陪我睡,我很开心。”

    凌顾宸在吧台另一侧坐下,“停药多久了?”

    “完全停才两天。”祝笛澜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养猫?”

    “本来不应该同意,”凌顾宸温柔地说,“不过如果能帮你,你就养着。”

    祝笛澜放下心来,“莉莉呢?要不要叫她一起过来吃晚饭?”

    “她去录节目了。不来也好,只怕要被你这只丑八怪吓哭。”

    “那你等下陪我去趟程医生那里,你是不是也很久没见他了?”

    “我牛排要五分熟。”

    祝笛澜白他一眼,“你真是会享受,还跟我点菜。”

    凌顾宸隔着吧台伸过手捏捏她的脸颊,祝笛澜淡淡地笑。

    猫立在沙发椅背上,它琥珀色的瞳孔远远映着两人的倒影。

    保护行为

    两人吃完晚饭没多久,覃沁转着车钥匙进来,略感意外,“你也在?我过来接她去找程晋同。”

    凌顾宸回答,“嗯,走吧。”

    猫看见覃沁就低低地叫了一声,覃沁不满地嘟囔,“这猫再大点,恐怕要比藏獒还横。”

    “我还以为你说它丑是开玩笑的。”

    “呐,眼见为实。”覃沁懒懒地倚着门,“刚捡到这猫的时候以为是普通的流浪猫,没想到洗干净了以后更难看。”

    “你再说,我让宝宝咬你。”祝笛澜把猫抱起。

    覃沁吐槽,“还有你这个名字,宝宝……跟这猫也太不搭了……这哪是’宝宝’,这是’异形’。”

    祝笛澜搂着猫,气恼地掐覃沁的手臂。猫在她怀里显得安定许多,但还是死死瞪着覃沁。

    覃沁边走边笑,“你把它抱远点,见人就挠。”

    “可是它好像怕顾宸诶。”

    “是吗?它没挠你?”

    “没有,”凌顾宸笑道,“它光叫,不动手。”

    “有意思。”

    祝笛澜认真说,“是呀,我也不明白。”

    “怎么,你还想看我被挠?”

    “挺好的嘛,这种事不常见,发生了也算开了眼界。”

    覃沁大笑,凌顾宸忍不住掐她的脸颊,猫在她怀里又低低叫了一声,祝笛澜笑着拍拍猫的后背。

    叁人开车到救助中心,程晋同放下手里的猫粮与他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凌顾宸见到老友十分开心。

    程晋同熟络地拍拍他的肩膀,“上次见是不是都已经两叁年了?好像哪次一起吃了个饭。”

    “我也记不清了。”

    “时间过得太快,”程晋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恭喜你订婚。”

    “谢谢。”

    “改天我去拜访你们,我有准备订婚礼物。”程晋同接过祝笛澜手里的猫,把它放在桌子上,“它的伤恢复得很快。”

    “嗯,我按时给它涂药。”祝笛澜不断抚摸着宝宝,“它身上这些秃斑我也很仔细在涂药,可是好像效果不太明显。”

    程晋同翻看着猫毛,“要再过一段时间。你给它的猫粮很好,之后毛色也会变的。”

    祝笛澜开心地哄着宝宝。

    凌顾宸抱胸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开口,“说实话,这是不是你见过最丑的猫?这么丑名字还叫’宝宝’,是不是很可怕?”

    程晋同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他默认了。

    祝笛澜挂下脸,恼得跺脚,“你不许当着我的猫这么说!”

    凌顾宸抬抬双手表示投降,覃沁拼命憋笑。

    祝笛澜不理他们,认真问程晋同,“它还是脾气很坏,攻击人也欺负其他猫。它这种行为可以矫正吗?”

    “很多流浪猫都有攻击性强的特征。这只猫的年纪大概在一至两岁间,可能是从出生就流浪,所以不友善。但它这么亲近你确实很神奇。”

    凌顾宸打趣,“你自己不就是行为学的专家吗?你看不出来?”

    祝笛澜瞪他,“你今天怎么老抬杠。”

    “动物的行为与人还是有些区别的。”程晋同笑着看她,“你是犯罪心理学和人类行为专家,不一定了解猫。”

    祝笛澜惊讶地眨眨眼。

    “哦,我问了覃沁,关于你的……”程晋同忽然顿住,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我也觉得好奇,所以关于宝宝的行为分析做了几种设想,也翻了些资料。你带它来的这几次我也仔细观察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它的所有行为都在保护你。”

    “保护我?”

    “对。当我需要对它进行救治时,如果你不在场,它的表现相对稳定。但如果你在场,它就很留意你周遭的情况,变得非常敏感且难以接近。”

    祝笛澜看向桌上的猫。它乖顺地坐着,但是神情显得很警觉,一直盯着除了祝笛澜以外的人看。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可以稍作验证,看看我的猜想有没有道理,”程晋同轻轻把猫放进一个塑料小框内,“你走远点试试。”

    祝笛澜想了想,靠到凌顾宸身边,宝宝的后背迅速拱了起来。

    凌顾宸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宝宝跳将起来,却被程晋同按住。它疯狂地用爪子挠着塑料筐上井字形的通风口。尖利的爪子在塑料筐上发出激烈的声音,与它的嘶叫声合在一起。

    祝笛澜赶忙过去,把它搂进怀里,不断小声安慰,“宝宝乖,没事的。”

    覃沁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也故意掐住她的手臂,宝宝一刻都不迟疑,伸出前爪要挠他。祝笛澜赶紧把它抱得更紧,害怕它真的伤到覃沁。

    “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覃沁好奇,“笛澜养这猫都不到十天吧?”

    “我现在只能确认我的解释是正确的。有些家养猫与主人感情好,确实会有类似行为出现。”程晋同摇头,“也许是因为你收养它,所以它也想保护你。”

    凌顾宸问,“那天你一个人捡到的?”

    覃沁接话,“不是,那天我跟芸茹都在。它偏偏只喜欢笛澜。”

    “那我就没法解释了。”程晋同说,“或许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心里万千细微的思绪涌上来,祝笛澜没法解释。或许就像程晋同说的,只能是缘分了。

    她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的笑意,不断逗着怀里的猫,“是真的吗宝宝?我也很喜欢你呀。”

    猫抬眼看着她,随后又转过头,死死盯着覃沁。

    覃沁被瞪得无奈,转过身开始逗弄其他猫咪。程晋同露出温和的笑意,“我带它去打针。”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他接过猫,“你不在场比较好。”

    “好。”

    自从得知它在试图保护自己后,祝笛澜就没法把目光从这只猫身上挪开。

    她觉得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可这些无法解释的事和这只猫给她带来实实在在的温暖,让她那么多年千疮百孔的心底涌现出许久不见的温柔。

    凌顾宸翻着诸如逗猫棒一类的玩具,不断问祝笛澜是否有类似的物件,她只要说没有,他就把那样东西扔进一旁的蓝色塑料篮子里。

    他一开始还想着,她可能只会养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她是不舍得再送走了。可既然她开心,他便不想阻拦,干脆奉陪到底,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带回去让她逗猫玩。

    祝笛澜在检查桌旁的椅子上坐着,被凌顾宸的行为逗得直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拿起来的大部分物品是什么,只一味往框里扔。

    随后覃沁也加入,把同样的东西又扔了一边,说带给芸茹玩。

    兄弟两人一边讨论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一边随手把店里能看见的玩具都双份双份往框里扔,她乐不可支地笑着。

    程晋同很快回来,猫跳到桌上走到祝笛澜身边,她逗它,礼貌地说,“谢谢你了,程医生。它还要再打针吗?”

    “照常吃药就好,血检的结果我会再告知你。”

    祝笛澜开朗地笑,“宝宝,谢谢程医生呀。”

    程晋同没法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他看了她一会儿,十分犹疑。

    祝笛澜完全没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把猫抱起来,低头哄它,“宝宝我们回家啦,下次复查再来找程医生。”

    她抬眼看他,“谢谢你。”

    “不客气,”程晋同终于鼓起勇气,“其实,我想问问你……”

    “嗯,怎么了?”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可不可以请你吃晚饭?”程晋同把话说出来之后顿感轻松。

    祝笛澜看到他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这一切很突然,导致她脸上的笑意好像僵住了,她疑惑地轻声说,“啊?”

    迈出第一步以后,程晋同感到自如许多,“其实,那天见了你之后,我跟覃沁打听过你……希望你别生气,但我想试试。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男友,那你有没有兴趣多了解我一点?跟我约一次会?”

    祝笛澜不自觉把猫搂得紧了些,声音却很犹豫,“我……”

    覃沁笑着跑过去,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小声怂恿,“你明天没安排。”

    祝笛澜看了他一眼就意识到他一早就知道程晋同会约她。

    她看了看程晋同,她之前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他很帅气,透露出显眼的温和气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不紧不慢的温柔。

    上次见面之后他们便交换了联系方式,祝笛澜每次发消息给他都是关于猫的,其他的话他们都没有多说,因此她从未多想。

    她忽然很犹豫,以她这一段时间的心境,她很大概率会拒绝。可是她没有马上拒绝,因为覃沁就站在她身后。

    她犹豫地眨眨眼,飞快地看了眼凌顾宸。凌顾宸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表情。

    “那我明天6点去接你好吗?”

    祝笛澜不露声色地深呼吸,“好……”

    凌顾宸远远看着他们。程晋同的邀约的的确确在他的意料之外,可他也知道,他没资格说什么。

    整个过程,他都盯着祝笛澜的侧脸,他看到她神情里闪现出的不解和瞬间的慌张,以及她答应这个约会以后表现出的轻微不安。

    凌顾宸摸摸鼻子,冷漠地看向一侧。她这么漂亮,追她的人本就排着长队。程晋同见她几面便说要追她,这很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因为他实在无可指责。

    回家路上,祝笛澜与凌顾宸坐在后座,她看着窗外,许久不敢说话。覃沁先开口,乐呵呵地夸了程晋同许多好话,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不过是约个会。

    祝笛澜就知道覃沁已经把她的信息跟程晋同抖得差不多了,她简单应了两声,没有说什么。凌顾宸一改先前轻松的模样,一直沉默着。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几眼,发现他又回复了惯常冷漠的冰霜脸,可他终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发脾气。她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新湾,凌顾宸自然地与两人道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覃沁替她提着一堆玩具回家。

    凌顾宸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里,才看向前方,轻声说,“走吧。”

    他终究忍住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他想了很久,确认祝笛澜不过是去约会,有没有下文还难说。

    覃沁不是第一次张罗着给她找男朋友,她一直兴趣不大,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进展,因而说不定这也不过是碍于覃沁面子答应的一次性约会。

    但过了几天当他打听祝笛澜的消息时,被告知祝笛澜又要与程晋同见面。他终于皱眉,“他们见了多少次了?”

    “叁四次吧,”覃沁想了想,显得也不是很确定,“反正挺好的。”

    凌顾宸终于掩盖不住语气里的不满,“什么挺好的?”

    覃沁看懂了他的神情,他轻声叹气,“程晋同这个人你比我清楚,样貌人品都好,他跟笛澜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她这么久都不开心,值得有个人真心待她。”

    “她既然不喜欢见这些人,你老给她招惹这些事做什么?”凌顾宸忍不住责怪,“之前每个都才见了两面,还跟我抱怨说浪费时间。她自己说的。”

    “以前是以前。我刚跟她聊过,她说她对程晋同印象不错,否则哪会见那么多次,不然照她的脾气,早就不理他了。”

    凌顾宸觉得心里没来由地沉闷,惹得他格外不快,“她现在人在哪里?”

    覃沁查看手机里的信息,“跟程晋同吃饭去了,在Boh。”

    凌顾宸拍拍前座司机的椅背,“去Boh。”

    覃沁无奈地扶额,“你干嘛?”

    “我去看看。”

    “没必要。”

    “你不要整天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凌顾宸相当不满,“她脑子不清醒就知道给我惹事,每次都是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覃沁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不该管这些,你已经订婚了。她的感情跟你没有关系。”

    “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关心她,不像你,成天给她找些我根本信不过的人。”

    覃沁无奈地摇头。

    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凌顾宸快步朝里走去。

    门口的侍应生想拦住他,解释今天只接受已经预定的客人,凌顾宸把钱包里的现金卷起来塞进他的衬衣口袋,侍应生一愣,他自顾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