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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一只泰迪熊和一只穿着粉色兜帽的白兔子。 两只动物被摆在一个大竹篮子里,依偎在一起,十分憨态可人。簇拥着两只玩偶的是几丛小花。竹篮两侧绑了两只小气球,前侧绑了一张爱心卡片。 祝笛澜一下子就愣住了。几乎就在一瞬间,她忽然就开始掉眼泪,麻木地走不了路,做不出反应。 凌顾宸也愣了一下,这个篮子明显是给婴儿的。 他拦住一个佣人,有些恼火地问,“谁拿进来的?” “是覃先生订的礼物,就放进来了。” “拿走。” 佣人赶忙拿起竹篮匆匆离开房间。 祝笛澜忽然朝衣帽间快步走去,凌顾宸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笛澜……” “放手。” 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语气却坚定而冷静。 她脸颊上瞬间满是泪,眼神却倔强又决绝。凌顾宸很心疼,可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从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夭折便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放手。” 她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份对峙里,凌顾宸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他是心软的那个人。他松手,祝笛澜躲进衣帽间里。 过去的两个月里,她被连续不断地打击着。而孩子的夭折似乎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事的痛苦程度如同雪崩,而她的崩溃却是那么无声,像是一个静悄悄的惩罚,让她无法叙说,无法倾诉,无处发泄。 覃沁赶回来后,看到祝笛澜默默坐在衣帽间的角落里。 她的神情像是一滩死水,没有情绪崩溃的大哭,也没有压抑的痛苦。 这份平静的绝望才是最让他们手足无措的。 覃沁很懊恼,这份礼物是他很早就订下了的,泰迪熊是给婴儿的,而那只白兔子是给祝笛澜的。 他知道祝笛澜小时候连个玩偶都没有,于是细心地想给她一个惊喜。 而过去几个月发生太多事,让他把这份礼物抛之脑后了。没想到现在这已经完成变成了一个惊吓。 覃沁轻轻把她抱进怀里。祝笛澜乖顺地靠在他肩膀上,她手里攥着那块小小的保命锁。 覃沁握住她的手,然后慢慢把保命锁拿出来。她不愿松手,可她抵不过覃沁的力量。 她再也抓不住这个小锁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覃沁轻声说,“没事了。” 祝笛澜的哭声大了起来,“你骗人……” “没事的,我没骗你。” “你骗我……你们都说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可是根本不会……” 覃沁由着她嚎啕大哭。祝笛澜本来就已经长期失眠,哭过之后因为疲累竟也很快就睡着了。 覃沁把她抱回到床上,凌顾宸很心疼。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轮流照顾她。 覃沁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那两个玩偶已摆在桌上。他把两只玩偶抓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他也忍不住揣测过当年自己生母的经历,他也为此痛苦自责过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痛苦与他生母所经历的相比,恐怕真的是微不足道。 “如果我有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买这个熊给儿子,这只兔子给女儿。或者反一下。芸茹也一定会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想着。 这个想法让覃沁愣了半天。本来只要一想到与芸茹有关的事,不论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要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可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心虚地不敢说出来。 半夜时分,祝笛澜醒了。凌顾宸在床边坐下,关切地看着她。 她虚弱地眨眨眼。凌顾宸意识到,此刻的她褪去了她前段时间一直披着的那个强硬的外壳,终于又是熟悉的那个她。 “你觉得怎么样?” 她依旧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忍不住地流泪。隔了许久,她才小声说,“我很不好。” 凌顾宸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对不起。” “你没有错。我怎样可以帮你?” “我不知道。可是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正常行事。”她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顾宸也找不到答案,只得安慰道,“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休息。” 祝笛澜移开目光,“我以为……我以为我都哭够了。再听到这些或是再看到这些,都不会再对我有什么影响……” 凌顾宸耐心地安慰着她。他清晰地感受到虽然这是两人许久以来第一次比较正常的谈话,但祝笛澜依旧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 他再次哄她入睡,却没意识到,仅仅是这份“正常”已是十分难得。 隔天,覃沁去陪她时,祝笛澜又变得极度消极和冷漠,她拒绝了所有的交流,除了要烟和酒,她不愿多说其他的。 覃沁也束手无策,他联系了廖逍,廖逍同意在他结束这一个化疗阶段之后亲自过来看看她。 躁郁症 祝笛澜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一天的,窗外的白天与黑夜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能真正入睡的时刻极少,大部分时候她都睁眼随意盯着某处。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像是雾蒙蒙的雨天,什么都看不清也思考不了。 这是一种清晰而刻骨的绝望,与死亡没有关系,只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覃沁提出让祝笛澜与韩秋肃见一面。凌顾宸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勉强答应。 他吃不准祝笛澜见到韩秋肃时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她可以显露出一点正常的情感反应和表达,或许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凌顾宸的内心五味杂陈,对于这一幕的发生他有些期待也不期待。 韩秋肃去爱尔兰乐团的夏季音乐会上与两人碰头。 他出现在楼上的包厢时,祝笛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仍旧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乐队。 凌顾宸和韩秋肃互看一眼,两人对于对方的在场都发自内心地感到不愉快。 韩秋肃在他们对面坐下,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祝笛澜。 她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没戴首饰,妆容很淡,显得很没精神,她的无动于衷更让她显得虚幻。 他看了她许久,但她完全没有留意他。 韩秋肃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许多话语,他知道祝笛澜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是现在见到了,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强烈得可怕。 一曲结束,观众席上响起掌声。祝笛澜低头揉太阳穴,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坐在这里。 音乐进入她的脑海都已经像是粗暴的灌输,她完全没能力处理和接受这些音符,也无法欣赏。她头疼欲裂。 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