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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笛澜噗嗤笑出声来。覃沁读诗的时候每读一句就故意夸张地瞪眼停顿或者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嘛?” 凌顾宸凑到覃沁身边看着书上的诗,也露出微笑。 “年纪轻轻小姑娘,这种东西少看。”覃沁翻着书,摆出教育人的模样,“乐观点,非要看这些。要不是认识你,我直接叫廖叔过来跟你聊。” “胡说什么啊你,多正常的文学诗集。是你自己读得阴阳怪气的。” “我再给你读一页,”覃沁又翻,“有一天我失去了一个世界……” “好了好了,你别读了,”祝笛澜笑得身体都有点歪了,“好烦。明明是很美的诗。” “你给我翻出这里面任何一个不是死于抑郁自杀的诗人来。” “好啦,诗人敏感些不是很正常。” 凌顾宸也笑着在床边坐下,“多读两首,听你这么读还挺有意思的。” “不要再读了,你叫我以后怎么看书……”祝笛澜制止他。 覃沁憋着笑又读了一首。祝笛澜很想揍他却抬不起手,只好嗔怪着打断他,“你够了,把电脑给我。” 覃沁把电脑放在她腿上,凌顾宸起身边倒水边说:“我让赵姨给你送换洗的衣服过来,你还有什么要从家里带的?” “没什么了。”祝笛澜打开电脑,她的手腕动不了,只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敲打着键盘。 “你知道吗,你这个敲法真的很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大爷在学习怎么使用电脑,”覃沁打趣道,“自电脑现世以来我真是没见过这么高端的指法了。” 祝笛澜斜眼瞪他。覃沁缩起脖子,举起两根食指,做出老年人犹豫不决敲键盘的模样。凌顾宸看她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来,心里像是被块小石子轻轻弹了一下。 祝笛澜查着自己的课表,却收到了一条即时信息。 “是莉莉,她想跟我视频来着呢。” 覃沁坐到她身边,也一起读着这条信息。 “我气色是不是很差,病恹恹的吧?” “嗯,我都不敢让你照镜子,怕你吓着自己。” 祝笛澜懊恼,“那算了。” “圣诞的时候莉莉打算回国吗?” “圣诞不回了,假期不长,她计划旅行。寒假了再回来。” 她没看到覃沁的表情闪过灰暗的神色。 “她什么时候放寒假?”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2月中。” “来,把止疼药吃了。”覃沁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瓶。 “不要。” “乖,都两天了脸色还这么苍白,就是疼得,”覃沁坚持不懈要喂她,“你不要在那里自我惩罚。” “什么莫名其妙的理论,哪里冒出来的。”祝笛澜白他一眼。 “看了你的书才发现你是个有自残倾向的暗黑少女。”覃沁强行要把药片往她嘴里塞。 “瞎胡说。”祝笛澜躲着他的手可惜拗不过他,只能闭紧嘴巴发出模糊可怜的声音。 “随她去吧。”凌顾宸淡淡地劝说,覃沁才住手。 “跟你们混在一起,我还真是有自残倾向。”祝笛澜瞪他。 覃沁嘿嘿笑着,在她被弄乱的头发上轻轻一吻,“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明天再来陪你。” “不要来,让我清净点。” 看着独自在一旁站着的凌顾宸,祝笛澜同样没好气地问,“你还不走啊?” “我才刚来。”凌顾宸不咸不淡地说。 祝笛澜处理完邮件,便把电脑合上。两人互看了一眼,竟也都找不出话来,尴尬地沉默着。 “你脸色看着确实不好。”半晌,凌顾宸才说了一句。 “过两天就好了。” 虽然刚才覃沁逗她时她似乎笑得很快乐,可是这阵快乐只似缕轻烟虚晃了一下。此刻的她又陷进了悲伤的情绪里,“你真的不用在这里待着。”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祝笛澜轻轻动动膝盖,凌顾宸帮她把笔记本电脑拿开。 “谢谢。” “看会儿书么?” “不用了。”身上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专注。 “那看电视吧,”凌顾宸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替她选台,“虽然这么说很恶俗,不过笑声是良药,给你找个喜剧。” 祝笛澜曲起膝盖,快要把自己抱成一团。她定定看着凌顾宸的侧脸,他正饶有兴致地在众多频道地新闻和肥皂剧间做选择。 天色已经全暗,暗得连月亮都没有,只有电视机发出的晃眼的荧幕光打在他硬朗帅气的侧脸上。 “就算你这么不信我,要盯着我,也不用自己来吧。派个人不就好了。我已经这样了,起码这两天是没能力搞幺蛾子了。” 凌顾宸顿住,转向她。电视机闪烁着的冷冷的蓝光映在祝笛澜脸上,他一时分不出是她的话语还是她眼里的寒意更加冷漠。他只看了她一秒便垂下目光,不自主地扯了下嘴角冷冷笑。 “也对,换个人来盯着你,你脾气或许还小些。”声音里一点温柔都不剩,他重新看回电视屏幕,“动画片吧,猫和老鼠,傻里傻气的,可以了。” 他把遥控器甩在柜台上,站起来盯着她。 祝笛澜依旧看着他先前坐的那把椅子,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可是没再说话。 “你要是这样觉得,我也省心了。你冲我撒气也好,自我惩罚也罢。不过痛得厉害些应该也让你记得住,韩秋肃是怎么收拾你的。这痛你就得记一辈子,省得以后再干这种蠢事。” 凌顾宸说完,拿起自己的外套直接走出了病房,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说:“把她给我看好了。” 祝笛澜依旧定定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未动,好似凝固在这只有冷冷荧光的昏暗里。 电视里传出欢快的配乐声,伴着叮叮咣咣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猫和老鼠也随着这欢快的声音荒唐地变化着各种形状。黄蓝交替的光照在她顺着脸颊滑落下的泪滴上。 初遇 覃沁吃早餐时只见凌顾宸摆着张被人欠了巨款的臭脸。覃沁问他原因他也不愿细讲,只是冷冷地说自己没空再去医院了,要覃沁把其他事放一放,去医院好好照顾祝笛澜。覃沁撇撇嘴,并没觉得奇怪。 祝笛澜拆了石膏,换上两条惨白的狗皮膏药。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手腕,那阵细微的麻痒和疼痛完全没有散去。 谭昌目不转睛观察着她手腕的运动,“祝小姐,从我的观察来看,你的双手可以完全恢复正常。但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你要避免剧烈运动或者提拿重物。” “好。谢谢。”祝笛澜握着自己的双手,心有余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可以出院,但我建议留院至少再观察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