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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嫌弃,可也爱不起来。 最终,它们全部成了碎片。 梦境回到这座山上,回到入睡前的泉。泉水中气泡依旧汩汩上涌,有个人在那里用他教的方式戳泡泡。他看不清那张脸,只觉得想叫他,又记不起名字。 于是他低头去看泉水,每一个斑斓的气泡上都忽然映着一张脸。那张脸那样眼熟、亲切,令人想起最温馨的气味。 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是机场吗?那次死皮赖脸跟着别人去接到的美丽男人。是白马大道的酒店吗?他忍不住侵-犯了的身体。是那之后的任何一张床上吗?那个......那个拥有熟悉容颜的男人。 “蔓菁阿姨!” 就在气泡中的脸要从段上锦变成另一个人时,景辰猛然惊醒。 眼前一片空茫,脑子也是。只有嘴里大口喘着气,好像一个缺氧的人再次接触到空气。 剧烈的呼吸持续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看看身边的人。 段上锦坐在与他相对的另一块石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已经这样看了他多久,整个人好像长久维持一个姿势那样,是僵硬而倔犟的。 “你一直在说梦话。”片刻,他缓缓开口。 景辰接不了话,只能听他说。 “你的梦话很有趣,一直在叫蔓菁阿姨。你的蔓菁阿姨,叫邱蔓菁,是吗?” 他慢慢勾起嘴角,目光森冷,笑意因此显得阴沉,一如既往命令道:“告诉我,你怎么认识邱蔓菁的?” 第26章 邱蔓菁,上世纪末最惊艳荧屏的女明星之一。星探挖掘,零表演基础上镜,凭借惊人天赋,第一部 作品即获得当年最重要的最佳新人奖项。 这样一个人,本该前途无量,却落入命运窠臼。 在事业发展最该向前冲的时候,她退出演艺圈。据闻是为了感情,可终究红颜薄命,成为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意难平。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留下的作品,是她的孩子,段上锦。 ——这些,景辰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难得今天心情好,段上锦还有兴趣追究这种细节。如果不高兴,他可能会把面前的小家伙直接弄死,弃尸荒野。 因为,他显然非常愤怒。 景辰能理解他的愤怒。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一类人。位置对调,他也会愤怒,会质疑对方接近自己是什么动机。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当你身为一个什么都有但遭人嫌弃的疯子,有人为了利益接近你,你能够轻易接受。 可如果为了别的东西……比如某种可能带有补偿、替代目的的情感,你就会感觉被欺骗,被羞辱,被完完全全地忽视。 这些则忍无可忍。 现在,段上锦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质问,你看着我的时候是看着谁,你接近我的时候是想着谁,你把我当成谁? 这种质问压在心口,令景辰感到呼吸困难,很费力才能好好把实话说出来。 “是见到你之前……但我并不认识认识你妈妈,不,应该说你妈妈并不认识我。我只是很远,很远地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我第一次到城市里,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围在一个地方,你妈妈她就在人群中央,和可能是什么剧组的人在一起,她很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把剧组里的小孩儿抱起来,我看到那个情景我就想……” 话停顿在这里,后面的话,景辰有点难以启齿。 但段上锦不愧是他的同类,轻而易举就揪出了他的心迹:“想你妈了?” 景辰紧抿嘴唇,不让自己说任何话。他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开了口很可能会变成一场惨烈的互相撕扯。 而且,段上锦咬他咬得越深,他就会反撕得越狠。与其这样,他宁愿让段上锦单方面咬下去。 “你有妈吗?”他听到段上锦哂笑,冰冷地挖开他难堪的部分。 “你生下来就被抛弃了吧?跟陆君山诉苦的时候,编故事是不是编得很爽?什么第二次被卖掉之后被养父糟蹋,那分明就是你的继父吧?你勾/引了他对不对?你看看你,瑟瑟发抖的样子多像惹人怜爱的小兔子,你啊——” 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段上锦的眼神格外轻蔑,口气极尽羞辱。 “就是喜欢爬男人的床,连你亲妈的男人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骚啊,你妈得多后悔把你认回去!” “你胡说!”忍不住了,还是忍不住了。 景辰想站起来把下巴前这只手甩开,却发现浑身乏力。一时间,站起来好像成了这具身体办不到的事情。 这既令人恐慌,又令人更难堪。颤抖不可抑制,口中语无伦次。 “不是这样的,她才没有把我认回去,她是把我买走的!她给了我爸妈好多好多钱,让他们治好自己的孩子,永远不要再来找我,我爸妈就把我卖了……他们把我卖了,他们好高兴,笑着把我塞进车里,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我,他们真的再也没有找过我……” “她对我一点也不好,她那个男人是个坏胚子,总是打她。一开始她每次被打都哭,后来就开始打我,摔碎了花瓶用瓷片割我的手腕。她后悔买我回去,要和我一起死……我不想死……你不懂,我不想死,不想死……” 后面的话音被湮没在含糊的哭声里。 他其实也不想哭,所以哭声特别委屈,全都压在喉咙之中,好像嗓子被摁着一样,又闷又沉,可是撕心裂肺。 段上锦放开了他,就那么看着他哭,眼里流露出残忍的欣赏。 他不会同情他的,他只会为别人的悲惨而兴奋。这种兴奋表现出来,就是兴致勃勃的欣赏。 他也不再刺激他,因为眼前这份悲惨的美感刚刚好,多一份则怨,少一分又淡。 悲而不能鸣,是最好看的。 这甚至让他产生几分性致,裤子底下慢慢撑起来,憋得慌。 两人面对面,景辰很快发现他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抹掉眼泪,用力撑了一下石板,便打算结束这场还不算血腥见骨的厮杀。 然而还没站起来,衣领就被捏住:“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段上锦只用了两根手指夹起他的衣服,算不上什么威压胁迫。但这一下就是让景辰心底发颤,不能继续动作。 “去看过心理医生吗?”仿佛聊天一般,对方的语气变得轻闲了,手慢条斯理地往下滑,开始解开拉他的外套拉链。 “心理医生会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要说出来。一次又一次地说出来,这样你就会慢慢发现,它是那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说,这样你就会接受自己。” 外套敞开了,里面是一条蓝色的针织毛衣。段上锦坐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