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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太久了,他们的善良与对外界的渴望,一时间令所有人都冲昏了头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轻信了那些人的话。 “他们说,需要一处地下的道场。” 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并没有怀疑什么,在阿旁尔的带领下,迅速动工挖土,按着他们的要求,建造出了一件宽敞的地室。 随后那些道人便走入了其中,开始作法。 城中人们满含期待地,等候着他们可以离开的消息,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场浩劫—— 所有人的身体,都迅速地衰败了下去,城中陆续开始出现死亡。 一个,两个,三个……许多人都还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夺去了生命。 每天都有人在不断死去,起先人们还遵照习俗将他们的尸体装入石棺中下葬,可后来有些家户中连丧仪都来不及举办便死绝了。 阿旁尔惊恐于城中与日俱增的死气,终于意识到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带人来到几个道人的地室外,想要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发现那地室竟被死死的封住了,任凭他们怎样敲凿,也无法打开。 阿旁尔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可老天却并没有给他时间悔恨,城中的死亡仍在继续着,越来越多的人横死在街头巷陌,遍地都是无人收敛的尸骸。 阿旁尔意识到,如果继续留在城中,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死去。于是他决定带领族人,冒险走出这处绝境,回到大漠之中。 “可直到那时,我才发现——”阿旁尔苍白的双手,捂住了脸,许久许久之后,才又发出了声音。 “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是那些道人,阿旁尔至今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自大崇而来的道人,最初的道长救他们躲过天灾,而他们却能狠得下心,将这满城的人,困死在其中。 城中的人终于开始骚乱,面对着身边人不断在眼前死去,曾经再深的信任,也为恐惧与痛苦所冲毁。 他们开始不再听从阿旁尔的安排,抵触于他,甚至怨恨于他。 昔日里安宁的小城,开始出现争吵与□□。 他们杂乱无序地,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砸开地室,或是破坏城外的隔绝,但却无功而返。 一切都是无用的,只有死亡在不断地逼近。 再到后来,连这些争斗都渐渐平息了,他们所剩的,只有绝望,无尽地绝望。 而这时候,阿旁尔也已被心中的悔恨折磨得近乎麻木,他不再尝试任何,每天所做的不过是开凿出一口口新的石棺,将那些无人收敛的尸体,安放进去。 起先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后来渐渐地,越来越多还活着的人,也重新安静下来,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做。 直到有一天,阿旁尔与其他仍活着的人,将最后一具尸体放入石棺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城中竟没有再出现新的死者。 这当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也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城中人终于不再死亡,而他们也再无法迎来死亡的解脱。 就这样,剩余的人继续活着,麻木地活着。 日复一日地,将所有的希望消磨干净,定期用古老的仪式,痛苦地怀念着死去的族人。 没有人知道究竟又过去了多少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钟棠沉默地,听完了阿旁尔的故事,原本就沉沉的死气,此刻更是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李避之用力握了两下钟棠的手,好似要将他从这压抑的泥淖拉出来。 阿旁尔的脸,依旧深深地埋在手掌间,半晌后才慢慢抬起头,看向他们:“我想要你们帮我,带我的族人们离开这里。” “……或者,至少弄明白,当年地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棠转头望向李避之,正与他目光短暂交汇。 “好。”李避之点了点头,这两件事与他们的计划并不冲突,又或者说,正是他们要去做的。 阿旁尔却并没有因为李避之的回答,而露出多少欢欣,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僵硬的面容像是在哀痛,又像是在嘲笑。 “这件事,是不是我的错?” “如果我始终相信最初那位道人的话——” “不是。”李避之的声音依旧冷清,像是从未染上过多少感情,但说出的话却字字砸落到阿旁尔的心上:“你没有错,从未有过。” 阿旁尔黑灰色的斗篷,卑微得像地上的影子,但此刻也终于有了挣扎。 钟棠拉着李避之的手,走到了他的身边,惯常带着散漫笑意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我们去找那些真正犯下错的人。” “给他们应有的惩罚,然后带着你的族人,从这里走出去。” “……好。” 阿旁尔用力点了下头,然后缓慢而又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他们手中捧着最后的三只黑碗,在那微弱的火光下,再次穿过浓重到无法驱散的黑暗,来到了一扇石门前。 刹那间,有青色的剑光,裂风而来,激起动地碎石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拔着鸭毛数了数,正文大概还有六七章结束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写超了咳咳咳 感谢在2020-11-01 22:41:45~2020-11-03 23: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24651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浅珂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大漠棺城(十一) 或许是近日来,昏昏又醒醒次数实多的缘故,这次钟棠发觉自己又处于迷蒙之中时,并没有太过意外。 “车莎,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大家都去阿旁尔那里了呀!” 这是属于少女的,清亮的声音,所说出的话虽说并不是大崇语言,但意外的是钟棠竟然听懂了。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半靠在一棵树下,午后的阳光穿过金色的叶片,照耀着眼前,那异族少女鲜活的面容。 她正抱着一只酒坛,手腕上的金珠串儿摇摇晃晃地盈着光。 钟棠眨眨眼睛,虽说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我这就去——” 话还未说完,钟棠便愣住了,只见他身上原本从空石屋中找出的,用来伪装的旧衣裙,此刻竟也变成了崭新的朱红色,袖口裙边坠满了细碎的金饰。 再联想到刚刚少女对他的称呼,钟棠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来到了许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