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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见个面吧?”毛纪兰又说。 邓昆仑捏了一下眉头,终是不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让那个女同志跟你见面。现在这情形,组织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然你就是等着进牛棚。你看我是个没文化的土老太太,但要不是我这个土老太太和我婆婆当初花了五块大洋送你出国,可没今天的你,我还有仨儿子全指望着你呢,你要因为跟组织对着干下了牛棚,我就到你爸,你奶坟上哭去?”毛纪兰大手一挥,武断的说:“明天就给我去相亲,立马!” 老太太说一不二,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 孙紧这天晚上没回来,苏樱桃一个人睡了一晚上。 她其实码不住那个大大咧咧的孙紧能不能把事儿给搞定,但也没办法,只能等。 吴小兰和另两个姑娘早晨起来,打了早饭,几个姑娘今天看起来,气压都很低啊,看苏樱桃要去打饭,吴小兰问:“你是不是也被通知要回原单位啦?” 相亲成功,可关系着一个正式工作名额呢,另外两个姑娘也抬头看着苏樱桃,显然,没通知走人的,估计就是还有希望的。 五进一的游戏中,莫名其妙的获胜,对于其她几个比较残忍。 “我还不知道呢,我先去打饭。”苏樱桃说。 出了门,苏樱桃去了趟昨天去过的百货商店,这会儿她兜里就剩下三块钱了,这亲要相不成功,家她都不能回去。 但是,她还有一件比相亲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去办。 “我昨天看见咱这儿有茶枯油,同志,那怎么卖的?”进了百货店,苏樱桃问。 秦州这地儿产茶,所以有茶枯油,在农村,那东西遍地可见,但进了百货商店,就不知道价格了。 “一玻璃瓶一块五,还得要一块五的粮油票,你有吗?”售货员低着斜斜的眼睛问。 有没有都得有,因为这东西她今天必须要。 还得买个牙刷儿呢,穿过宿舍去,苏樱桃还打听了两回,才找到邓昆仑的住处,呵,一齐溜儿漂亮的小白楼,博士住的地方,就跟小珍妮原来形容的一样阔气,漂亮。 有俩孩子,一个是男孩儿,头发略黑,双眼皮儿,大概五岁左右,另一个则是她昨天见过的那个小女孩珍妮,大概六岁左右,俩人围着一个大铁盆,正在用稚嫩的小手洗着床单。 “珍妮?” “阿姨好。”小女孩站起来,笑着挥手。 男孩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珍,你认识她?” “好阿姨,不打人!”珍妮咬了咬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居然是个不打人的阿姨?阿姨你好,你会骂我们吗?”小男孩比珍妮矮一个脑袋,也趴在栏杆上望着她,笑的赖皮赖皮的。 为啥要骂他,这孩子说的让苏樱桃莫名其妙。 “我不打人,也不骂人,再说了,咱俩无怨无仇,我干嘛骂你呀?”苏樱桃反问。 小男孩咬了一下嘴唇,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说:“因为我是个小洋崽子,天生应该被骂,被批评呗,我天天都在接受批评呢,嘿嘿。” “臭洋崽子,出来挨打!”突然,有个孩子在隔壁一声喊,扔了一大块土坷垃过来。 “我们不是洋鬼子,我们也是华国人,我们也爱我们的国家,但我们的国家不包括你,早晚我会打赢你哒。”汤姆手叉着腰,对着对面的孩子说。 才五岁出头的小男孩,话说的这么溜的,苏樱桃还真没见过。 珍妮则蹲在地上,边洗床单,边从头上悄悄的往下薅着自己的头发。 “小心我明天把你们俩的头发全给薅光,臭洋崽子!”对面的孩子高声喊着,突然给家长揉了一把,拎屋里去了。 “珍妮,想让你的头发变的跟我们的一样黑,是不是?”苏樱桃扬了扬手中的牙刷:“转到后面去,一会儿我就能让你俩的头发都变的黑黑的,好不好。” 俩孩子都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樱桃:“真的?”显然,想让一头不怎么黑的头发变黑,是这俩孩子现在最大的渴望。 “当然是真的,快来吧。”苏樱桃笑着说。 …… 而这时,毛纪兰到了厂领导办公室,来跟厂领导们聊儿子的个人问题呢。 “毛主任,难得大驾光临,有何指示?您尽管说。”书记龚有才说。 “昨天来交流学习的女同志们,有没有留下的?”毛纪兰问。 张厂长和龚书记俩对视一眼:“有那么一个,确实不错,您看看,年龄24,高中毕业,出身农村,根红苗正,这些条件就很不错了吧,更不错的是昨天她跟邓博士还聊了几句,我们就给留下了。” 毛纪兰拿起档案一看,姑娘面相有点小啊,不过模样儿是真漂亮,这有24吗? 看着不像啊。 生了个娃娃脸吧这是。 这相貌可比儿子从国外带回来的,照片上那不洋不土,喂娃的奶.袋子都露在外面的洋妞儿好看太多了,也比他儿子第一个相亲的那个,哭哭啼啼最后还跳河的看起来大方多了。 再一看那金光灿灿的履历:小谷村劳动模范,小河大队拖拉机手,红旗公社双抢模范。 哎哟,这一看就是个顶优秀的姑娘啊。 她喜欢! 看到这儿,毛纪兰就又得念叨一声阿弥陀佛,哦不,马克斯万岁,幸好儿子没带那个留了洋的妞回来,要给她个洋媳妇儿,她得给沤死。 “那你们就安排一下,下午让他们单独见面,谈一下个人问题吧。”毛纪兰于是拍板说。 硬话得要家长说,更何况孙纪兰同志还是解放前的老红军战士,在整个冀中平原,都属于传奇式的人物,这话由她通知邓博士当然最好。 领导们有啥不高兴的,解决邓博士的婚姻大事,这可是从首都,从领导人那儿压下来的任务,他们只有照做的份儿。 相亲的事儿,在领导层面,就这么定下来了。 下午邓昆仑回到家,乍一进门,看到俩头发黑乎乎的脑袋,还愣了一下。 汤姆连蹦带跳过来了,嘴里哼哼唧唧,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堪称大摇大摆。 珍妮颠着脚晾床单时,也不停的摸着自己本黑色的头发,时不时就得在玻璃窗子上看看里面的自己,忍不住停下来自我欣赏:“黑头发,好漂亮!。” “这怎么回事儿?”邓昆仑停在门外的台阶上,不仅仅是愣住,应该说简直是傻掉了。 保姆努着嘴巴说:“你天天喊,说这俩小洋崽子是因为营养不良斑秃了,今天我才知道,他们不是斑秃,是嫌自己头发不是黑色的才给人骂,打,悄悄儿往下薅呢,这些小洋崽子心思就是深,不知道从那儿给自己染个黑头发,你看看,这会儿乐的哟。” 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