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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流浪猫啊。” 没有被爱意包围着长大,一路上冷暖自知,甚至只拥有过片刻的留神,沉溺后再被抢了回去。 这样的流浪猫,或是这样的祝荧,骨子里刻下了胆怯的本能,只会不知所措地逃掉,藏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我会流鼻血,前几次咳嗽的时候也会吐血,他还没看到过,再继续这样一定藏不下去。”祝荧道。 顾临阑道:“你舍不得让他看到?” “果然是快要结婚的人,说话都有些肉麻。” 祝荧这么打趣完,摇头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情,算了吧,就当是我为了积德,让他少伤一点心。” 在这笔陈年烂账里,没有一个不是输家,他们已然共尝了苦果,自己无意再向裴慕隐讨什么。 顾临阑沉思片刻,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想都很正常。” 不管是消极、恐惧、逃避,还是自欺欺人,这些情绪在面对未知的病魔时,都很容易滋生出来。 祝荧现在就算是强装冷静,能装成这样也很厉害了。 学习和生活上都有条不紊,只是在裴慕隐那边手足无措,连说话都说不好,搞得彼此一塌糊涂。 “突然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是不是你的新娘和你打过小报告?裴慕隐最近过得很不好么?” “他不仅没打过小报告,连话都没和我说过,估计打算躲到结婚那天了。但是我前几天在宴会上碰到过裴慕隐。”顾临阑道,“看起来比你更像受过打击的病人。” 他对后半句做出解释:“魂不守舍的,冷着脸不搭理人,和大家欠了他一个老婆似的。” “裴慕隐怎么这样。”祝荧嘀咕着,并非疑惑的语气,表情生动狡黠了起来。 自己追不到就迁怒别人,让人跟着不好受,居然也是裴慕隐干出来的事情。 然后祝荧回到公寓,感觉难得没有困意,于是翻了两个小时文献,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容苍白,在感觉鼻腔有热流后,毫无征兆地流了一点血,再熟练用纸巾捂了几分钟。 等到鼻血被止住,他扔掉纸巾,给浴缸放水。 手机里打开了有声读书的APP,机器男声语调平平,念着某本药学专业书籍的内容。 祝荧惬意地泡在温水里,扔了个沐浴球进去。 只是沐浴球看上去是个小清新,融化后居然是红色的。最近祝荧不喜欢这颜色,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只是他在热气蒸腾中有点困,躺在里面用胳膊划了划水,磨磨蹭蹭懒得动弹。 他这么想着,感觉到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想要拿过来看,这时候却连手指都抬不动了。 祝荧在水里挣扎了一下,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裴慕隐从水里捞了出来。 他难过地咳嗽着,呛了几口水,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祝荧还想问裴慕隐是怎么打开了防盗门,但裴慕隐用浴巾把他包裹了两圈,抱到了洗手池的台面上,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睡在哪里?这是可以不注意的吗?!”裴慕隐问。 感觉到字里行间压抑着火气,祝荧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裴慕隐双手分别撑在自己的左右侧,神色像是随时要崩溃。 裴慕隐胸膛起伏着,显然没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整个人滑到了浴缸底下,我晚来半分钟就他妈的能给你收尸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你是不怕死,什么都留不住你是吧,在这里也能睡?” 祝荧后仰着靠在镜子上,怔愣道:“对不起……” 大抵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裴慕隐深呼吸了两口气,却还是克制不住:“祝荧,你要是死了,我就下来陪你,用不着谁等谁!”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颤,可祝荧清楚这不是气话。 “小裴,对不起。”祝荧见裴慕隐红了眼眶,大脑一片空白,迷茫地重复。 裴慕隐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推开浴室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厉害,估计以后会成挥之不去的噩梦,能教他瞬间惊醒。 他道:“不要和我道歉,你哪句真话哪句假话,我他妈的一句都不敢信。你自己清不清楚门口设的我生日?” 说到这里,他倍感荒唐地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轻松点?用三言两语把我打发掉,再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你真的轻松了?” 祝荧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做过什么事,以至于裴慕隐成功打开了这扇门,估计在密码锁这里没尝试过几次,就顺利地走进了这里。 他无措地咬住了嘴唇,被裴慕隐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逃也没办法逃,只得直面对方炽热的视线和真心。 “我觉得你心里真的没数。”裴慕隐道,“我明明是你哪天跳下去都会在下面垫着你的人,你随便笑一下,撒句谎,我就能被你牵着走……” 然而你选择放开我。 你生了病,习惯性地一个人蜷缩起来,去做没人爱的流浪猫。 明明你是被爱着的宝贝。 祝荧倒吸着气,试图去牵住裴慕隐的手,却被咳嗽打断,转而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在收不住的呛声中感觉视野一片模糊,眼前蒙上了水雾。 之后他没办法再捂住嘴,就低头靠在了裴慕隐的肩膀上,不断地发抖咳嗽。 裴慕隐轻轻拍打着祝荧的后背,帮忙顺气,同时感觉衣服被打湿了一大块。 他起初闻到了铁锈一般的腥气,只当自己被气晕了头,嗅觉出了点毛病,再单纯地以为肩头的液体是祝荧的泪水。 在祝荧摁着心口弯下腰去的时候,裴慕隐一手扶住祝荧,一手顺带摸了下肩膀。 那块布料潮热地黏在身上,总让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裴慕隐感觉掌心黏腻古怪,不自禁往手上看去。 自己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第45章 手忙脚乱之际忘了关掉水龙头,沐浴球刚融化时的红色被冲淡,水满溢过浴缸边缘,渐渐在瓷砖上蔓延开,像是洒了一地玫瑰花瓣。 没有人搭理那处狼藉,祝荧抵在裴慕隐身前不断咳嗽,越想止住越是咳得厉害,几乎呼吸不过来。 裴慕隐拍在他后背上的手都在抖,看到祝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要用空下来的手去拿手帕,擦掉他额头的薄汗,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 上面的血还没凝固,潮湿地附在掌心里,在手帕上洇出猩红。 祝荧靠在镜子上,除了心口不太舒服外,并没有其余痛感,就是画面有些血腥。 第一次咳血的时候自己半天回不过神来,到现在已然见惯不怪,不过现在有另一个人失魂落魄。 祝荧自知模样狼狈,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于是把脸埋在浴巾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