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迷语II
第38章 迷语II
母亲没有回答,但是她脸上的笑表现出来,贝莉叶的回答完全正确。 小声些吧。母亲说:这件事决不能让小狮子知道,他一定会挥舞起那把可笑的剑,吵嚷要把我劈成两半。那个时候,不管我多喜欢他,也不得不对他动手了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同意吗? 贝莉叶心中又是冰冷,又是恐惧。尽管她不想欺骗阿克尔,但是这件事若让阿克尔知道了,他恐怕真会发疯的。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既然保护了我们,为什么不能保护阿兹塞尔,为什么不保护双子堡呢贝莉叶低声说,回想起阿兹塞尔的死去,他最后的话语,她的眼框又湿润了。 为什么?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每晚月亮升起,太阳就要离去?母亲说:二十年前,阿兹塞尔得到了神的力量,却在血色高地失去了两千同伴。现在,阿克尔继承了这力量,也失去了整个双子堡和阿兹塞尔。这些之间也许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这都是自然运作的道理。我不是神或者说,我不是人类所称颂的那个神,我不能违背自然。有生,就有死,有存在,就有毁灭。如果今天这个大陆就会沉入大海,难道我还要将它撑住,永远托着它浮在海面上吗? 母亲的话对贝莉叶的问题完全没有用处。她似乎用一个很深奥的圈子绕开了这个话题,贝莉叶根本听不明白,但是又无从辩驳。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救出我们呢? 这,也是自然。母亲神秘的一笑:我说过了,我不能违背自然。 看到贝莉叶那彻底失去头绪的表情,母亲终于承认她的愚钝已经无药可救了。她不再玩弄晦涩高深,直白地回答:我救你们,因为你们是力量的继承者,是自然选择了你们。当你们成为继承者,或者人类所说的那个神之右手后,就承担了自然所规定的责任,那我帮助你们,就是顺应自然。至于我为什么不救阿兹塞尔有了你们这些继承者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他的生死变得无关紧要。能光荣战死在双子堡之中,难道不是他最好的结局吗? 贝莉叶被她的话搞晕了。她能隐隐察觉话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她的理解有限,根本抓不住关键之处。她只得放弃,接着问下去:可是我根本没有经历试炼,我也不是人类,我也是力量的继承者吗?可是我没有得到任何力量 你早已通过属于你的试炼了。母亲说。 贝莉叶彻底陷入迷惑之中。母亲却不再说了,将托盘端来,放到她面前。 先吃点东西吧。你流失太多血了天啊,要是你肯吃女妖该吃的东西,治疗你也不会这么费劲先好好休息,其他的问题,我会当着你和小狮子的面一起解答的,现在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了,我也不想同一番话还要说两次。 盘子里是一碗肉汤,里面还有不少栗子。旁边的水罐里是些羊奶。贝莉叶看着这些食物,忽然意识到母亲为她做的一切。 谢谢谢你她低喃。 母亲哼了一声,说:谁让我是母亲呢。吃吧。 为了养伤,贝莉叶和阿克尔不得不在母亲的木屋暂留。贝莉叶因失血过多,足足昏迷了五天。但事实上,阿克尔的伤远比贝莉叶严重得多。他受的伤足够一般人死上三次。母亲用法术治愈了他断裂的骨头和破损的内脏,但是背上被活尸抓出的伤口感染了尸毒,不得不依靠草药,于是采集药草的任务,就落到不情不愿的狄梦娜身上。 虽说主要该感谢母亲的法术,但阿克尔的体质也着实惊人,疗伤后的第二天就能下地走动。接着只要每天喝药休养,并更换背后伤口的药草就可以了。 苏醒后的他每天沉默寡言,不是坐在贝莉叶旁边看着恍若尸体的她,就是在木屋门口望着溪流和森林。他的眼神阴沉极了,冰蓝的瞳孔似乎变成了死灰的颜色。双子堡的陷落,黑之噬的扩散,阿兹赛尔的死这些都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他成为圣骑士,是为了抵御黑之噬,保卫大陆,而他成为神之右手,是为了替代阿兹赛尔,让他能平静度过余生可现在,黑之噬恶化,阿兹赛尔死了。那他,他做的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之后,他又该做什么? 他每天都沉浸在这种极度浓稠的无望之中,感到这片无垠的大地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生命中的一切,都被毁掉了。 直到,贝莉叶醒来。 这个坚韧的女人活了下来,把他,与他的过去,与这个世界,再次联系到了一起。 贝莉叶失掉的血需要较长时间回复,他的毒也没有清除,他们只得继续留在这座木屋中。这样也好,可以给他一些时间思考。他仍然每天坐在木屋前,看着森林与溪流,想着双子堡那一夜,阿兹赛尔的话,和他的将来。 喂,他身后忽然响起狄梦娜的声音。她拿着药草罐子走来,说着:别为难我,你知道我也不愿意做这个,就和你一样。 阿克尔不理睬她,头也没回,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他裸露的前胸腹上满是新愈的伤疤,后背上三道深长的伤口,被草药糊住。 要换药,就要先把之前的草药从裸露的伤肉上刮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再加上做的人是狄梦娜,总会故意加重力道但是阿克尔从没像狄梦娜所期待的那样哀声抱怨或痛哭流涕,他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 这次刮药,狄梦娜依然手法恶劣,甚至故意将手指扎入他的伤口。阿克尔也仍然一声不吭,连肌肉都没有颤动。狄梦娜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情差了起来。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她一边把新药搽上他的后背,一边说着:一句感谢都没有,人类都像你这么不知感恩吗? 她的尖酸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扎出的针落入棉花,这让她更加不悦。 喂,我在问你话!她嚷。 你确实救了我的命,阿克尔终于开口了,所以我才会闭嘴。别得寸进尺。 狄梦娜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她极不甘心,却不敢再继续招惹他。那个夜晚,双子堡中惊人的景象至今仍深印在她脑海中。神之圣堂的大厅被尸块和坍塌的巨柱碎石掩没,这个男人倒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仍紧握着他的剑。他身后,除了贝莉叶和阿兹塞尔的遗体以外,是一片空白成百上千的活尸,没有一只越过他的防线。 那不光是普通的活尸,其中还有尸巫和力大无穷的巨怪。还不仅如此,圣堂外面的道路上,也遍布他厮杀的痕迹。若不依赖高级法术,连她都无法应付这么多的活尸;而她的法术在他这个圣骑士面前,又几乎没有效果 可以说,若真要战斗,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愤愤地挖出一大块草药,糊上他的伤口,均匀抹开。她的手抚摸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慢慢地,她翡色的媚眼微眯起来。 手下触到的躯体强悍而健美,肌肉结实,每一个细微的滑动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这个男人比她强大的事实使她感到了危险,却也让她体会到一种被征服的刺激。她开始有些心动神驰,手的动作不安分起来,即使抹完了药,仍舍不得离开他的肩背,沿着他肌肉的走线慢慢游移,隐含浓烈的挑逗。 你弄完了吗?阿克尔觉察到她的手离开了伤口的区域,生硬而直接的问。 狄梦娜动作僵住。她在后面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开始收拾起东西。 母亲叫你。她恶声恶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