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
针锋
陈宜家目光凝在伏泰手中的两张通行证上,不出意外,这两张分别是给伏城和安妮的。 而她若没有通行证,就算过了这道铁门,也没法进入拍卖场。 我的通行证呢?她看向伏城,再问了一遍。 伏城看着她,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茫然,陈宜家敢打赌,这家伙绝对没考虑到这件事,尽管他试图掩饰这件事。 这不重要,先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伏城的话未落。 陈小姐,你并不在米哈德先生的邀请人员之列,所以我们不能让你进来。伏泰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陈宜家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伏城见她这幅样子,细微地抿了下嘴,似乎打算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残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刻,周围人哗然尖叫,像潮水般四散开来。 赵启更是像惊弓之鸟般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关上门,这女人也是恐怖分子! 而这所有的嘈杂,在伏城听来都像背景音一般消退因为一把漆黑的手枪正对着他,黑洞洞的枪口犹如深渊。 他抬起眼,不可置信。 陈宜家双手抓着枪支,屏住呼吸。 也许是第一次拿枪,也许是手里的器械过于沉重,陈宜家感觉自己的手臂在颤抖。 她看着伏城慢慢皱起了眉头,而后,待看清了她手里那把熟悉的枪支,一股深沉的愤怒立刻从他眼底涌起,就像深海飓风般暴烈。 因为她手里的枪,是他的。 你在救我的时候,想的就是偷我东西? 伏城咬紧的牙关止不住地颤动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人阴了! 听着他出离愤怒的声音,陈宜家十分怀疑如果条件允许,眼前的男人绝对会扑上来掐死她。 可那又如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从不经意瞥见伏城把枪塞进怀里的时候,她就存了心思。枪确实是她在伏城哮喘发作时顺手摸的,因为除此以外,她找不到时机把枪夺过来。 在恐袭发生时候,她就没相信过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些眼里只有钱的上层人即使她和伏城同困于一室,但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可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绅士品德,必要时候,对跟了他那么久的安妮都可以不讲情义,对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她知道这群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可以把平民的命看得有多轻贱。 陈宜家枪指着伏城,冷着声音对伏泰道:把通行证给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家少爷的安全。 伏泰皱起眉,手慢慢伸进怀里,陈宜家的心随之拎起。 她紧盯着他的动作,攥紧枪支的手湿滑得差点拿不住。伏泰在卸任成为伏家的私人保镖前,曾任新港警务处的高级纠察长,陈宜家不敢小看他。 陈经理,你冷静一点,先把枪放下!安妮在一旁安抚着,或者你想要人质的话,让我来。 陈宜家有些讶然地看了眼安妮。她没想到安妮对伏城竟这么忠心,难道伏城是个极好的上司值得她这么效忠,亦或两人间其实有着俗套的办公室恋情? 可看着安妮眼中真切的担忧,一个见面初就隐隐产生的猜测从陈宜家脑中闪过。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也不想知道这些豪门秘辛。 我不相信你们。陈宜家面无表情,看向伏泰,我再说一次,通行证给我。 伏泰还没动作,就被伏城截断。 他步步逼近陈宜家,阴沉的冷笑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容。 别给她!你以为她会用枪?她就是一个骗子,小偷 男人的声音里混杂着愤怒、不屑、暴躁和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眼看着伏城越走越近,陈宜家不自觉地向后退,她焦躁道:别过来! 伏城充耳不闻,他一把抓住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额前,陈宜家心里一惊,只听他面无表情道:开枪啊! Franton!安妮失声。 这个疯子! 陈宜家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松开! 下一刻,拨动保险的嘎达声清晰响起套筒上弹。 伏城身体一僵,松了手指。 陈宜家双指紧扣扳机,秀美的小脸在此情此景下有些阴森,她盯着伏城,咬牙道:退后,不要逼我! 说罢,她对伏泰道:把通行证给我,我们堵在这吵嚷,把恐怖分子引来了,对谁都没好处。 伏泰看了眼伏城,缓缓拿出了一张通行卡。 两张。陈宜家警惕地看着他,然后使了个眼色给褚敏。 伏泰下意识地看了眼跟在陈宜家身后的褚敏。 褚敏愣了下,然后她马上反应了过来,从伏泰手中将通行证一把拿过。 跟紧我。陈宜家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两人靠在一起,慢慢向后退去。 别动!陈宜家枪口指着伏城,缓慢后撤。 此刻伏城的脸色沉得什么都看不出,但陈宜家知道,两人的梁子今天算是彻底结死了,将来若有机会,伏城一定会搞死她,但她现在想不了那么远,她只想活。 铁质的拉门轰地抬起,陈宜家和褚敏对视一眼,退入电梯内,咣地一下,两人的身影就已消失。 其余的人见此,哗地一下涌进了铁门。 少爷。伏泰隔开人潮,安妮冲上前,心有余悸,Franton,你没事吧? 伏城用力地扯开领口衣扣,大步走了进去。 电梯内。 陈宜家终于舒出了一大口气,她闭上眼,往后靠在电梯璧上,似乎力竭。 褚敏小心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枪,你会用枪? 陈宜家胸口还有些起伏,她看了眼褚敏,不会,只会拉个保险。 褚敏怔住,过了会儿,她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陈宜家奇怪。 没什么。褚敏止住笑,她看向陈宜家,喂,其实你露出本性的样子可比平时顺眼多了,成日里装得人畜无害的,不累吗?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重要吗?陈宜家抬起眼。 这时。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了。 位于顶楼的拍卖场布置极其豪奢,白色的圆形顶灯是苏丹的风格,而雕刻精美的排列形花纹则遍布四面墙壁。除了展台外,整间会场在灯光的映照下仿如蒙上了一层薄纱。 陈宜家看到卖场后面还有个上锁的隔间,想必就是各种藏品的储藏室,上面上了三道密码锁,还有各种指纹瞳孔认证,除非把米哈德从头剥到尾,否则没人打得开这间屋子,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居然还担心里头的藏品被他们这些下等人拿去。 褚敏早早地找了套红色的皮椅沙发坐上去,缓和下几小时来的惊惧。 陈宜家装作没看到周围那些或害怕或厌恶的目光,她走向鲁曼,把两张通行证递给他,让大家都拿着卡进来,通行证虽然只有一百张,但可以轮流使用。 鲁曼真诚地向陈宜家表示了感谢。 真主与您同在。说罢,他就急匆匆地去安排了。 陈宜家看着他离开会场,转身往卖场后边走去。 她不是圣母玛丽亚,在这种情形下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但如果堵在铁门那的人引来了恐怖分子,那卖场的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大家都要玩完。 先吃点东西,其他的藏起来。 褚敏还没缓过神,就见陈宜家从长桌那里顺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看着陈宜家不停地把油腻的糕点往口袋里塞,还惊讶了下,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也开始往身上藏吃的。 他们不知道要被困多久,现在进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食物和水就是稀缺资源了。 褚敏不禁多看了眼陈宜家,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陈宜家见装得差不多了,拍拍手站起身,眼光一转,就对上了伏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