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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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宜家看着阻止她开门的伏城,压低了声音,你不信她是安妮? 可门外那惊慌又急促的声音,确实是安妮。 她一个外人尚能听出来,她不信安妮跟了伏城这么久,而他却听不出。 我只信自己看到的。伏城没有多说,而是转手拨了一个电话,举起手机,冷静道:安妮,把你门外的情况拍给我看。 陈宜家和门外的安妮同时一愣。 这个时候,陈宜家才意识到,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有时自大自傲又任性无礼得让人想要抽他一巴掌,但商人的冷酷多疑和资本家的黑心他一样不缺,情义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无关紧要。 然而悲哀的是,她不得不承认,前两样东西能让人活得更久。 比如现在,她不得不放开手,等待伏城确认过后再开门。 她不能确定安妮没有被恐怖分子威胁,她也不会用自己的命赌安妮对伏城的忠心,人性本自私 微弱的光芒在伏城手机上亮起,又转瞬熄灭,就像一闪而过的萤火。 门开了,惊魂甫定的安妮走进来,还有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陈宜家也认识,他是伏城的保镖,叫伏泰。 当年陈宜家还是伏家家教的时候,伏泰还是伏家家主的保镖。而他现在跟了伏城,也就意味着 陈宜家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 而伏泰在进门的刹那,看见陈宜家竟然在这里,不由看向了伏城。 不久前,本要守在门外的他被伏城遣走,也因此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 伏城当然看到了伏泰的眼神,但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情来解释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他烦躁道:现在楼下什么情况? 伏泰不愧当了多年的私家保镖,察觉到雇主的不悦,他很快收回了看陈宜家的眼神。 还在发抖的安妮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边复述着不久前的情况。 片刻之前,她从休息厅离开,前往一楼的餐厅预定晚餐。 一伙持枪分子冲进酒店大堂开始扫射的时候,突突的枪声经过隔音墙传向餐厅,里头的众人还以为是什么电影在拍摄直到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安妮和一众客人在酒店主管鲁曼的安排下躲进了餐厅旁的小厨房,那里比较隐蔽,但信号也因此被隔绝,她只能等着恐怖分子离开,再趁机摸上二楼。 陈宜家心里一沉,看向他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堂已经出不去了,门口都是武装分子,刚刚酒店已经联系了就近的警局,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相信救援部队很快就能到。安妮交握着手,声音还有些颤抖,事发突然,她心里其实对救援什么时候到也有点打鼓。 现在街上都是行凶的暴徒,一般来说这种恐怖袭击不会只集中在一处,像是餐厅、火车站、广场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都是恐袭者' 示威' 的目标。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地方都会牵制住大量的警力。 伏城显然也清楚这点。 把鲁曼的电话给我。他眉宇紧皱。 伏泰立刻转了个电话过去。 见伏城在窗边通话,陈宜家趁机对安妮道:麻烦手机能借用一下吗? 安妮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顿了下后才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陈宜家。 陈宜家对她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谢谢。 没有手机对于现代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承平时期,也许只是一次不方便的出行,一段麻烦的付款,一日社交圈的销声匿迹,但在极端环境,它就是救命的工具。 今晚她来找伏城谈判,陈宜家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就把手机留在了房里,却没想到短短半小时内,就发生了如此遽变。 她快速拨打了几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刹那,同事熟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宜家!关公保佑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和褚主管都联系不到人,我还以为你们 陈宜家连忙打断对方,你们都没事吧?虽然听那头嘈杂熙攘的声音,这群家伙应该都没什么事。 没有没有!暴乱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被转移到安全地方了。 今晚他们闹着说初到亚丁一定要出去搓一顿,陈宜家推了好久才推掉,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真不该拒绝 突然。 陈宜家眉目一凝,等等,你刚刚说谁也联系不上? 褚主管啊!电话那头的人差点要哭出来了。 聚会到一半,她就说要回去休息了,你也知道她那脾气,根本没人敢拦,然后到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陈宜家心里一沉。 安抚完已经安全的同事,她试着打了下褚敏的电话,果然没人接通。 陈宜家立刻转向安妮,现在酒店里的人都知道有恐怖袭击吗? 安妮脸色沉重,如果能联系到的话。酒店人员只能通过内线电话通知待在房间里的客人,其他的 其他的,恐怕只能靠亲友电话通传。 如果接不到,或者像自己这样没有带着通讯工具,那结果恐怕 酒店的安保没有配枪? 男人烦躁的嗓音引起了陈宜家的注意,她看了过去,只见伏城拉开窗帘一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乱成一片的街道,和电话那头的鲁曼说了几句,就气极反笑。 他不可置信的口吻仿佛在质疑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没有马桶。 一家五星级酒店,还在亚丁,而你却告诉我安保人员没有配枪只有警示棍? Franton先生,相信我,安保人员正在和武装分子战斗,请您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等待救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酒店主管鲁曼在另一头苦口婆心。 战斗,用锅铲对抗冲锋枪吗? 要不是不合时宜,陈宜家觉得伏城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能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揍人。 鲁曼的话显然在众人不安的心上又蒙上了一层翳。 手无寸铁的安保和一群拿着热武器的暴徒,结果可想而知难道,他们现在只能在这里被动地等待救援? 陈宜家有些茫然地坐进沙发,而伏城还在打电话。 我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伏城走进内室,低沉的嗓音逐渐听不清晰,黯淡的光影中,隔着雕花的门,陈宜家只能看到男人的上半截身体。 倏地,男人脱掉了浴袍,宽阔脊背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舒展。 她刚想错开了眼神,余光中却看见什么漆黑的东西一闪而逝。 伏城掷开浴袍,快速换好了衣服,他一边扣着纽扣,一边把什么物件塞进了腰间。 伏泰在他旁边侍立,忽然瞥了眼门外的陈宜家,问了句什么。 伏城冷笑了声,回了几个字。 见他似乎要回头,陈宜家心里跳了下,收回眼神,将头半埋进水杯,眼神低垂。 就在这时。 一道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在几人头顶响起,震得天花板上碎屑纷扬。 啊 安妮惊得尖叫了声,陈宜家手一抖,玻璃杯滚落在地毯上。 伏城则面色阴沉地暗骂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