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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捉摸不定。 抿起的双唇,却又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就好像一头还没有成年的小豹子,虽然力量还不足够,但遇事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 七娘子就很静。 剪水双瞳波澜不兴,举手投足都是慢悠悠的,却自带了灵醒的味道。 这一双儿女联袂而至,又都穿了洒银满绣的鹤氅。 就是金童玉女,都没有这般醒目。 大老爷就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声。 “孩子渐渐地都大啦。”和大太太感慨。 大太太却是满心的酸楚。 “孩子都大了。”她低声应和着丈夫。 两夫妇就又带着七娘子并九哥,进了先贤祠。 以大老爷眼下的声名地位,为独子的生母讨一个九品诰命,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毕竟,这也是大老爷的家事,抬举一个二房太太,还不至于有人会不识趣地告到御史台去。 不过,为了抬举二房的事特意开个家祠,就有些过于隆重了。 索性提前到腊月里,乘二十九祭祖的时候,禀告祖宗,把九姨娘的神位抬举到小条案上,也就算是告诉过祖宗了。 姨娘毕竟是上不得台盘的东西,进门是在黄昏,抬举她也要在黄昏。更不值得为此邀请亲戚朋友观礼,也就是主人主母并生身子女参与罢了。 大太太既然答应了抬举九姨娘,也就没有在这些事上作梗。 几个人在念先祠前立定,大老爷大太太略微鞠躬为礼,九哥与七娘子却是结结实实地二跪六叩。 才由九哥亲手请了九姨娘的神位,摆放到了屋子西侧下手的小条案上。 毕竟是偏房,就算有了上条案的殊荣,都只能另辟小桌摆放。 摆放好后,大老爷与大太太便先行离去,九哥与七娘子还要打扫屋宇,再次祭祀九姨娘。 两个孩子一个捏了扫帚打扫地上的浮尘,一个拧了手巾,擦拭着九姨娘的神位。 杨门封氏四个简简单单的黑字油光锃亮,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擦拭的必要。 七娘子却擦拭得很认真。 九姨娘的音容笑貌,在在重现眼前。 “寄人篱下,只有忍……”她的苦涩。 “想不到嫁到了杨家,还要凭着这手绣艺养活我和囡囡。”她的自嘲。 “要听话……太太这个人……心地其实还算软的。”她的盘算。 “正是你出头的好机会!”她的筹划。 就算现在被写进了大太太名下,她心底却一直很清楚,她真正的母亲是谁。 擦拭过了神位,她又和九哥一道给九姨娘行礼。 二房太太,不过是二跪六叩就全了礼。 但不论是九哥还是七娘子,都结结实实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全礼。 屋外已是晚霞满天,藏青色的天空里,血色肆意涂抹。 不知哪里来的寒鸦,落到了念先祠外的松树上。 103团年 二十九祭祖,三十就是团年。 有了二老爷和三个堂哥,这个年就过得分外热闹。 古代的人家,日子兴旺不兴旺,就看守岁的人数。 杨家已经过了好几个冷冷清清的年,屋里屋外,统共就是大老爷和九哥两个男丁。 就算女儿再多,也都不觉得热闹。 今年就不一样了。 二老爷带着几个子侄,里里外外地贴挥春、放鞭炮。 又率众去厨房偷了炸物,什么炸丸子、炸小鱼儿…… 惹得大太太笑骂:“自个儿当家做主了,还是当年长不大的样子。” 几个女儿家也被带动得高兴起来,以五娘子为首,往下的几个小姑娘都拿着棉布做的小老虎彼此嬉戏,还有各种各样的玩物,羊骨头做的骨拐、沙包、双陆…… 平时,这些大家女儿要行动贞静,就算是五娘子这样的性子,也只敢打一打双陆。 这种蹦蹦跳跳的玩意儿,也只有过年的几天,能拿出来玩耍一番。 几个小姑娘都玩得满头是汗。 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娘子、四娘子就要文雅多了。 三娘子并四娘子一拨,同大太太、二太太抹骨牌,后来两个长辈打得兴起,索性给了几个姨娘脸面,大家就坐下来凑了四个人的方阵,让三娘子和四娘子到一边去抹骨牌。 大老爷反倒空闲下来,就让浣纱坞的三姐妹给他捶背捏脚,在里间闭目养神。 大太太就得空叮嘱几个小辈,“进出的时候,动作轻一些。你们父亲一整年劳顿,也就是这几天能歇一歇。” “是。”几个小娘子响亮的回答,反而惊扰了里间的大老爷,让他微微的鼾声,为之一顿。 大太太不由好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老爷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叫了三娘子进去,和她说起了闲话。 屋内屋外,和乐融融。 到了晚上,就在西次间、西稍间开了宴席,众人热热闹闹地吃过了,就各自分了几拨,或是搓麻将,或是掷骰子,都拿金瓜子做赌注,也不计输赢,就图个喜庆热闹。 七娘子也混在姐妹堆里,和几个姐妹丢骰子抢红,早早地把一把金瓜子都输了出去,倒是五娘子的手气好,面前的金瓜子足足有一小堆。 六娘子也输得快,眼前渐渐地就没有了筹码,就拉了拉七娘子,两个人同时出手,快若闪电,就把五娘子面前的金瓜子抢了一把回来。 三娘子倒被逗得大笑,就连四娘子都露出了笑意。达哥、弘哥更是早笑得捶胸顿足,五娘子气得直拧六娘子腰侧,“吐出来吐出来,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从今到古,跨越百年,什么都变了,这份年味却是不会变的。 到了快交子时的时候,全家人又团座着包饺子、元宵。 杨家是西北人在江南做官,北方人交子时要吃饺子,南方人却要吃元宵。杨家索性各包一份,都吃几个,也算是入乡随俗,又不忘本。 二老爷就轻声细语地教弘哥。 “拿虎口来挤一挤上头,再用力一捏,双手一个使劲。” 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