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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江凛疲倦至极,黑暗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她不断下沉,下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有人温柔地揽住她,向上,向上。 那是无边荒凉中不请自来的希望,是她还尚存期许的,光。 - 江凛蓦地睁开双眼,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入目漆黑浓重,江凛险些以为自己是跌入了另一重梦境,然而感官带来的不适与阵痛都在告诉她,这是现实。 江凛吃力地眨眨眼,逐渐理清思路。 哦对,她当时好像晕倒了,如果不是梦的话,那贺从泽的确是赶来救场。 所以……她现在在A院? 意识到这点,江凛眯眼,肢体这时才有了知觉,她抬手想坐起来,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正和人掌心相贴。 她茫然地侧首去看,贺从泽稍显疲惫的脸便这么出现在她视野里。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在床边等到现在。 一贯极其讲究仪表的贺公子,此时衬衫领口发皱,脸色也憔悴彷徨,哪有半分平日里的光鲜。 看到江凛苏醒后,贺从泽如释重负,捏了捏眉心。 他似乎有太多话想说,但一时整理不过来,倒还沉默良久。 最终,贺从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道:“江凛,你摸着良心问自己,这是你第几次在病床上见到我了?” 江凛听到这个问题后,还颇为正儿八经的回忆起来,似乎是第三次。 她想了想,回他:“无三不成礼。” “……” 贺从泽一肚子火顿时消散,他被气得有些好笑,叹:“你真是——你知道你差点猝死吗?” “知道,我是医生,有感觉。” “那你还这么拼?” 江凛不咸不淡道:“我们为医者,很敬重生命。” “是吗。”贺从泽笑了两声,“那看来,你是唯独看轻自己的命了。” 江凛自知理亏,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为:“我晕倒后呢,发生了什么?” “还是得靠我给你摆平。”贺从泽眉梢扬了扬,道:“下周去上班吧,别的不用管。” 这个回答在江凛意料之内,毕竟以贺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光明正大护短,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颔首,一本正经地发出感触:“看来偶尔靠个大树也不错。” “毕竟关系还不到位,现在这样容易遭人非议,所以我不介意你名正言顺的靠着我。” “想得挺好。”江凛极其敷衍地予以评价,“其实我以为,我今天离开A院,就再也没机会进来了。” 司莞夏和秦书雅,是真的要整她。 回避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可每每遇到这种事,回避反而会助长他人威风。 贺从泽闻言嗤笑,道:“说到这个,你那时倒看得开,他们让你走你就走?” “不然呢?我还赖在这里?”江凛扯扯嘴角,淡声:“人家的地盘,我可刚不起来。” “人家的地盘?”贺从泽仿佛听到了什么国际笑话,“先不说其他地方,在京城,只要你报上我名字,就绝对没人敢动你。” 这的确是个妙计。 江凛深知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虽然已经尽量去学会接纳他人的善意,可毕竟过去二十余年她都是从刀尖上走过,想要完全开始依赖一个人,并非那么容易。 “我做不到。”江凛认真看着他,沉声道:“贺从泽,我要的权利和地位,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贺从泽闻言顿住,半晌他扶额,无奈笑叹。 ——也对,这才是她江凛最真实的样子。 “我对你,不全是庇护。”他开口沉声,与她对视。 “江凛,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喜欢的不仅仅是你这个人,更包括你的尊严。” ☆、28 室内静谧了一段时间。 许久, 江凛偏过脑袋, 看向窗外,半晌才开口,道:“……你就没别的事想问我?” 闻言,贺从泽看向她,眼神复杂。 他的确还有其它想问的事。 虽然在和江凛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过程中,他早就有了猜测,但当真的确认她曾患有重度抑郁后, 他的心情竟无比沉重。 可这种事实在无从开口,于是贺从泽便决定,如果她不主动提起, 他绝不过问。 可江凛却总能出乎他意料,愿意给予他一分信任, 同他谈及这件事。 贺从泽沉默良久,才沉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凛知道他在指什么,她稍加思索, “确诊是在我十七岁那年,但如果说开始时间, 估计还能往前推几年。”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痛苦, 不具有摧毁人的力量。”她道, 神色平淡:“而且,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的动摇。” 贺从泽沉吟数秒,一字一句:“我不是别人。” “所以。”江凛认真直视他,“从现在起, 你知道了。” 她终究是能体会到的。 贺从泽远在海外,能这么快赶回来,想必是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订了机票。这番行为,将他的真实心迹尽数袒露出来,由不得江凛不信。 他给她多重的情感,她便尽力去回应同等的。 贺从泽怔住,随后他扶额笑了声,无奈至极。 不惜放下工作都要来找她……看来从此以后,他贺从泽行事再不能随性,他注定拿不起,也放不下。 “江凛啊江凛……” 他摇摇头,为自己的男性尊严默哀一秒,道:“我在你面前,可真是有够卑微。” 江凛耸肩,不置可否。 “你不考虑回应一下我?”贺从泽将手肘支在床边,撑着下颌笑吟吟地望着她,“我都为你牺牲到这份上了,江医生你总要给我尝点甜头吧?” 江凛拍拍他的脸,云淡风轻地回道:“不好意思,我没办法把自己没有的东西送给别人。” 贺从泽[笑不出来].jpg 这女人最擅长一句话把天给聊死。 不过幸好他的接话水准也是一流。 贺从泽伸手轻轻握住江凛的,就着她的话,语气温柔:“所以江凛,我希望你能把这份爱送给你自己,就像我把它送给你。” 他不管不顾,披星戴月去往她身旁,不惧风雪险阻,他要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拥紧。 而这份爱,和她本身自由并不冲突。 “我话还没说完。”江凛不急不慢地将手抽出来,淡声:“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同样期待爱情。” 话音落下,贺从泽眼底便有辉光映起。 他起身,在她额前吻了吻,轻笑:“来日方长,我迟早会成为满足你期待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