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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她比许多人幸运,还没博士毕业就直接能进国际超一流的私人实验室,实验室拿的是美国国家的最高级别补助和投资,再加上各类比赛奖项的赠予,算起来她的工资算是美国的中高水平。 许多手术医师都没有她的钱包厚。 平时她“生活成本”极低,银行里的数字比较同龄人高出数十倍。 今天还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花钱的。 宁静斯文的女人挑挑拣拣,买了套上好的玉器给爸妈;买了两双JC的高跟鞋,一双给王小喻一双给自己。 这就快花去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了。 她提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走出了商场,想沿着旁边一条栽满高大法国梧桐树的侧路去另外一边寻找些老B市味道。 慢慢悠悠走着,一滴、两滴有水珠打在头上,安子兮扬起头看了眼灰蒙蒙乌云压城的天空。 下雨了。 快入夜了的时间,让一切更为幽静暗淡。 她在横街上快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一间挺有格调的咖啡馆。 里面看起来灯光柔和,外面放着几套法式藤编桌椅,还有蓝白相间的大雨蓬。要是晴天,估计是个拍照发圈的好地方。 小跑过去,安子兮有些狼狈地站到了咖啡厅外的屋檐下。先踏了两步站到台阶上,又低头用那只没提东西的手拍拍身上的水珠子。 唉,这个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要越下越大了,今晚回去很惨烈的模样。 横街上车辆稀少没有的士经过,而美国“村里”回来的人表示不懂怎么拿手机叫个快车... 这就尴尬了。 要不进去喝杯咖啡? 她低头想,看了眼手里的礼盒。 这个时间点喝咖啡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但总比站在这外面寒冷潮湿地过好吧... 这次着凉了,痛经便会来得更加猛烈了。 正呆呆低眉想着,忽然之间,一双意制手工皮鞋步步出现在视线里。 淡淡烟草香味的气息正在逼近。 一切像在用慢镜头播放某部老电影:晦涩昏暗的背景色调,调和着周围白得发棕的梧桐树树干。氤氲朦胧的水汽弥漫四周。安子兮抬眼的过程,是让自己视线遵循古老奇妙的节奏,缓慢而清晰地将身前人的完整模样从下至上地印进视网膜之中的过程。 ——从修长严肃的裤腿,滑到劲瘦结实的腰身; 再轻轻掠过白衬衫最上方那颗纽扣处,有性感清晰的喉结; 最后落入他深邃如烟般的眼眸中。 风光霁月的男人穿着修身的订制西服,外面套着一件没有纽上扣子的深色大衣。正一手撑着黑色的大伞挺直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副硬派权贵的禁欲模样。 伞的另一半遮到了安子兮的头顶上方。 凝着女人瓷白的脸颊,男人想起了某年雨夜里他在俄罗斯打猎时碰见的一只小白狐。 柔软洁净,又可怜兮兮。 惯常冷漠的眼角难得露出一丝柔意。 安子兮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盈盈的眸子望进他的, “梁先生。” 22. 黑色雨伞下相交的脚 女人虽然站高了两个台阶,也比不上男人高。 “又是在雨天见到了你呢,梁先生。” 她歪头笑,眼里水润。 雍容挺拔的男人伸出手,牵住了安子兮。他带着她走下台阶,拖着她的手往刚来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手温热修长包裹着她的,让安子兮忍不住低头往十指相扣的手看了一眼。男人察觉,又把两人相交的手放进了他黑色大衣右边的口袋里。 街头尾两端的热闹街市都仿佛在雨里没了声响。 只有雨滴滴落在黑色大伞上像珠子落玉盘般的清脆声。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在街上,渐渐地连步调都一致了。 丝毫看不出这是二人的人生里第一次和异性肩并肩走在雨中。 伞下,安子兮想到了什么,轻轻咬了一下唇,侧过头看向梁易无可挑剔的下颚线条,小声问道:“梁先生,还会一直这样来找我么?” 顿了一下,补充道,“在某时间段内。” 梁易转过头垂眼看她,她眼里是清澈无波,才低声应,“会。” “那...我可以要你联系方式吗?不是你私人的也行,让别人转告的也行。” “怎么?” 安子兮犹豫了一下,身边男人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恶。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即便他已经非常低调收敛,仍会让人害怕。 人类的肾上腺素激增是进化万年后置入体内的应激模式。“Fight or flight”(战斗或逃跑)是自然法则。面对如梁易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安子兮的脑垂体会分泌出特定荷尔蒙,让她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想远远地逃离。偏偏这个人和她相处时,犹如凶恶巨兽收起锋利的爪牙,让她有可以和他商量的假象。 安子兮不敢再直视他,而是低下头看脚下的路,“我...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找我。我是单身,身体干净,有生理欲望。所以,只要不是牵涉我的工作和亲近的人,我想我不介意你找我。” 梁易望向她的侧脸没说话。 一缕碎发散落,女人一手被人牵着一手拿着礼盒纸袋,没法拨弄,只好小幅度晃了一下头。细发立刻划出一小道漂亮的弧度。 她继续边走边说,“但是,我希望能够提前知道我们将会见面。” 女人语气平和坚定, 再次抬眼看他,里面没有一丝犹疑摆动,“如果不能,我会觉得自己正被赤裸裸地监控着。我不是公众人物或什么重要人员,我不喜欢这样。” 已经许多个年头,梁易没听过人在他面前说“不喜欢”了。他从年少时起便处于高位,政府高官,商业显贵,军部将领,统统都不敢在他面前这般直言不讳。就连国家最上面的那位,近年来对他也是亲信有加,有时甚至带着点大家长式的语重心长。 所以他才觉得新鲜——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鲜。就连自己对她的态度,都让他觉得新鲜。 “可以。你想怎么样?” 得到同意,女人眼里跳过了几束喜悦的光点,眨了一下根根分明的眼睫,“你不介意就好。那,我想想,” 她停了一下,“我有空了就联系你,如果你有空也在附近,那我们就见面;反之亦然,你有空了也可以找我。这样好不好?” 笔挺黑色大衣的男人转头向前,微微垂目,似在思考她的说法。 “至于见面的地方,愿意的话你来做主。只要是安全的地方我都不介意。”安子兮在他口袋里的手指偷偷摩擦了一下他的指骨,被他又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