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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1)

    

罪孽(1)



    第4章         罪孽(1)

    只有主人才有资格决定奴隶的生死。

    「我不是奴隶,更不是你的。」

    纵然恐惧,纵然连声音都在颤抖,她还是反驳着。

    他并不因她的忤逆而恼怒,只是直起身抿唇一笑,

    「孩子,你只是需要时间认清这一点,莱斯特林的王国已然覆灭了。」

    陨落的王族,连平民都不如,甚至低贱到作为奴隶而活着都是一种恩赐。

    莱斯特林作为斯加特的王族,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王国,子民们只会憎恨他们,而敌军会只屠杀他们,如果有人胆敢庇护他们,就是在与米洛斯作对,而显然,如今怕是没有哪个国家敢和强大的米洛斯对抗。

    「而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是乖一点,这样你可以少吃很多苦头。」

    女医师被传唤过来,又给艾格莱娅检查了一遍。

    关于艾格莱娅被带走送到乔治亚的营帐里这件事,希尔公爵并没有任何的责问。

    只不过女医师发现一些令人存疑的巧合,希尔公爵营帐的守卫换了一批,而原本看管奴隶营的那个老女官不知去向,奴隶营换了一个管事。

    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弱小的女人。

    即使他对她的存在视若罔闻,艾格莱娅仍旧觉得她全身像被针扎着似的。

    即使她现在没有戴着项圈和脚镣,即使他也并未言明非要她去做什么,可她清楚不过,她逃不出去,无形之中不知尽头的绝望是最令人窒息的。

    没有归处,也没有去向,她迷茫绝望又彷徨,因此她的求存欲变得很弱,以至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她第二日烧得更加严重了。

    女医师战战兢兢地提着她的药箱又进了希尔公爵的营帐,短短不到两日她已经进来这里有三次了,这对于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这意味着她每一次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过来。

    外界对希尔公爵有些传说,虽然只是传说,但她跟随行军也有一个多月,多少也有了些许了解。

    此次南下的路途遥远,光是在路上就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而斯加特是南方的地形最特别的国家,易守难攻,本来在世人看来是极为艰巨的战役,却在这位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果决和敏锐的希尔公爵的统领下,以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速度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当然除了战神的传说,还有一些小小的带有色彩的传闻,传闻这位希尔公爵不喜女色,但很显然,以现在希尔公爵留在营帐里的小奴隶身上的痕迹看来,那哪是会不喜女色的男人做的出来的?所以这个传闻不攻自破。

    「她怎么一直不醒?」

    希尔晚上再回到营帐的时候发现艾格莱娅还是早上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昏睡的状态,又找来了女医师询问,而后就知道了艾格莱娅又是昏睡了一天。

    「她的身体本来就是弱的,加上加上她的意志消沉,所以一直反反复复烧着。」

    医师有些感慨,这美人确实是美得罕见,也难怪希尔公爵这么在乎她,可惜这样羸弱的身体能撑得下去多少天都是未知数,这真是令人惋惜。

    难道就要让她这样一直病下去?

    那她绝对会没命的。

    希尔回头看向医师,按理说行军当中带上的医师的医术都是相当可靠的,可现在看来他或许应该考虑再换一个更加高明的医师。

    这位医师被他这样扫上一眼,当即腿根发软,她发誓她的医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个小奴隶是心病,这哪在她医治的范围内?她对付得了身体上的问题却对付不了心灵上的呀!

    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咬咬牙,她硬着头皮承诺道,

    「公爵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好起来的!」

    医师给艾格莱娅喂了药汤后离开了营帐。

    营帐里又只剩下了希尔和艾格莱娅两人。

    他令人在营帐角落专设了一处软榻给她,相信这样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好事。

    他走到软榻边坐下,拉开了一点毯被。

    她看起来满脸泛红,唇瓣也是鲜红的玫瑰色,气息很热,额头贴了些汗湿的发丝,就连睫毛看起来都是湿漉漉的,也许是在梦里又哭了。

    这副模样有些熟悉,令他想起那夜那夜她被他囚于身下之时是也是这番模样,清纯又妖媚,她用那动听的嗓音哭喊求饶,气喘吁吁,楚楚动人。

    喉头动了动,再将毯被拉下一些。

    她穿的还是奴隶们的那种遮不住几块肌肤的长裙,肩臂还有胸前的风景都一览无遗,上面那些突兀又暧昧的痕迹像罪证一样还未消退。

    有一点必须要承认,那夜他有些失控了,在触碰到她之后,心中的摧毁欲就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仅看起来十分诱人,而且尝起来的滋味也是那么的甜美,他从前不认为自己是欲.念多么深重的人,但那夜明明她娇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他还是没有放过她,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那样的滋味,现在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

    艾格莱娅刚幽幽转醒就对上了那暗沉得吓人的深红眼瞳,她立即清醒了不少。

    他看起来像是要吃人,那血红的眼瞳像极了暗夜里盯住猎物的吸血鬼。

    她感觉头很沉重,不应该说是全身都沉重得提不起劲。

    看情况现下是夜晚,她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感觉像是睡下刚醒,这真是不见天日的生活。

    那双色彩浅淡的蓝绿色眼眸湿意很重,看起来无辜又迷茫。

    他收回视线,也收回了即将触碰的手。

    认清了眼前的男人,她下意识地裹紧毯被弹起身远离,眼前的男人对于她而言远比洪水猛兽可怕。

    「不用害怕,今晚我不碰你。」

    他放缓声调问,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死掉?」

    见她的神色变得更加迷茫,他继续引导,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吗?为什么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为什么只有你要住到塔楼上?」

    「为什么他们从不让你见到王宫外面的人?为什么最后是你逃出来?」

    斯加特藏了一些秘密,而艾格莱娅正是一切谜团的中心,但她自己本人对此浑然不觉,事实上看来,她从小到大一直是活在了隐瞒当中。

    「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吗?」

    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吗?

    医师进入营帐的时候艾格莱娅已经醒了,正对着眼前的餐食发愣。

    「请先用餐吧。」

    医师提着药箱走到一旁安置。

    这还是艾格莱娅头一回较为清醒的时候见到医师,但她对她的声音不陌生,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她貌似听到过的,但即使是医师,也是敌人不是吗?

    见艾格莱娅不多搭理她,女医师也习以为常,行军当中什么病人她都对付过,包括奴隶营里的那些女人,空洞麻木是她们的常态,态度如何无关紧要,她只是依她的本职办事。

    「请不要将我和那些打打杀杀的男人们归类,我只是名医师,医师只做本职工作,杀人放火的缺德事我们不做。」

    她尝试着减低艾格莱娅对她的警惕。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无论如何,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要如何活下去,对么?」

    活下去?

    艾格莱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食物上,她想,她应该是要活下去的,那个恶魔的话一直悬在她的头顶挥之不去,她发现自己好像糊糊涂涂地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人和她解释过什么。

    痛苦的折磨,前所未有的求知欲,两者交织,她想,她这样罪孽的人应该活下去么?

    那一夜,她真不应该不自量力地去偷袭的,不然也不会

    「先吃点东西吧。」

    医师劝着艾格莱娅,她不禁感慨,虽然这个女孩儿的遭遇很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希尔公爵留下了她,并且很是宽待。

    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过哪个权贵给予奴隶这样的优待,对待奴隶,那些人没把她们圈在笼子里都算不错了,奴隶们根本不被他们当做人来看待,更别提能够享用像眼前这些精致的食物。

    她们这些医师们都没有这么好的膳食呢。

    这必然是希尔公爵的吩咐,没人敢糊弄,送来帐内的一切自然是最好的。

    艾格莱娅食不知味,一旁的医师神色很诚恳,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杀过人吗?」

    医师很是惊讶,起初听之前的那个老女官说,她以为这个女孩儿真是个哑巴,没想到嗓音这么动人,只是第一句就问了这么个令人咋舌的问题。

    「没有。」

    「那你救过很多人吗?」

    「是的。」

    「包括已经不想活下去了的人吗?」

    医师更是惊异,女孩儿看起来娇软柔弱不具任何攻击性,问出来的问题却是句句犀利。

    「是的。」

    「那为什么要救她们?」

    「因为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在撒谎。」

    这下医师认为她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女孩儿了,她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样什么都不懂。

    「我没有办法。世上的权力掌握在那些贵族的手中,我只是名普通的医师,只能老老实实履行我的职责,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生存之道?」

    「嗯,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看你的样子,先前应该是斯加特贵族家庭的孩子吧,我之前也遇到过几个患者,她们也是斯加特贵族的孩子,因为没法忍受这样巨大的转变和折磨,她们尝试逃跑、自尽,但是一旦失败,她们将会遭受残忍百倍的折磨所以对于奴隶来说,她们的生存之道是乖顺和服从。」

    「死亡没有那么容易的,孩子。」

    「她们会怎么样?」

    「什么?」

    「一旦失败她们会怎么样?」

    「相信我,千万别去想,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想知道的。」

    医师想起那些瞥见过的场面,她真希望自己从未见过,那用炼狱形容都不为过。

    「孩子你看看,希尔公爵对你很宽厚,你甚至连项圈和脚镣都不用佩戴,而且还专门派了我来医治你,一切都用最好的。所以你应该赶紧振作起来,养好伤病,好好服侍希尔公爵。」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卡因,你呢?」

    「我叫」

    艾格莱娅突然止住,现在她的身份不知道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知道,但她不能透露,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