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4
“你的”二字,颇为无奈,但也如实说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家里的确算是衣食无忧,但父亲整日为生意操劳,母亲身体也不好,这几年几乎成了药罐子——带你回家,也是母亲长久以来的夙愿。” “我说过,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白树生踹开脚边碍事的烂木头,再度归于沉默。廷争不愿屡屡碰壁,干脆闭嘴,半晌,白树生抬起头,问道:“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廷争挑了挑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朴素的剑鞘递过去。 白树生握住剑柄,慢慢抽出半截。这把剑上的纹路和烟岚如出一辙,只不过萦绕剑身的是青蓝色的光芒。他愣住了,只听廷争说道:“数十年前,有一位高人将青梧、烟岚两把剑赠与祖父,后来他要将你送走,父亲便偷来烟岚放在你油陸夿氣鄔令勼器洏儀跟星身边。这剑认主,很奇妙的。” “我知道,弄丢了还能找回来,”白树生将剑推回原位,递还给他,“青梧?文绉绉的。” “铸剑师起的名字,大概是一文一武,一动一静,阴阳相衬吧,”廷争接回青梧剑,又见白树生往旁边挪挪空出块地方,便挨着他在石头上坐下,“其实白树生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师父给取的。廷争是什么意思?” “国嗣初将付诸武,公独廷诤守丹陛。这个词讲的是在朝堂上直言不讳,极力谏诤。我自己翻书找出来的假名,朗朗上口一些,比较适合去挑战那些武林新秀。” “那你叫什么?”白树生歪着头,“我呢?” 廷争侧过身,歪头的幅度和白树生一样,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万颉,万颃。取自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还真是不太顺口,一样,文绉绉的,还显老,”白树生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有些问题挺想问的,一直憋在心里。” 廷争直起身子,认认真真说道:“但说无妨。” 白树生沉默片刻,抬抬下巴欲言又止,最终问道:“你用剑的水平也不高,怎么就是南绎第一剑客了呢?” 等待白树生问一些关于家庭、关于过往的深邃问题的廷争,险些没绷住。他自认同龄人无人能敌得过自己这把青梧剑,甚至有段时间真的做到了同辈翘楚。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打不过白树生——他总不能承认,南绎的年轻人一个两个全都疏于练武,每天就知道琴棋书画吧? 于是廷争一本正经回答:“我其实比你厉害的。” “是吗?”白树生摸向烟岚的剑柄。 廷争背后的伤口忽得一疼,接着说道:“但你有天赋,只不过缺乏练习,比如在霖州难民营那次,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廷争忽然停下,他意识到白树生盯着他的眼神变了。 “你一直在跟踪我吗?还有假扮我,是不是?”白树生得到的是廷争的默认,“我一直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冷静点,”廷争怕他一激动真的再打一架,“我是在保护你。” 白树生自己跟自己赌气了片刻,忽然道:“谢谢。” “你不必和我说谢谢,现在或是以后都不必,”廷争真挚望向他,“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你有所亏欠,你是我——” “弟弟?”白树生打断他,扯扯嘴角,“我们先试着做朋友。” 廷争想要说话,但是看到白树生坚决的态度,只能微微点头。无言半晌,他问道:“其实很小的时候,七八岁,我坐船来到北朔,在码头见到过你,也许是上天安排。那之后,父亲开始搜寻证据,这才知道,你还活着。” “码头?没什么印象。” “我当时很诧异,你见到与自己长相一样的人,竟然一点都不奇怪,只是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我。是我当时吃的有点多,胖变了形?” 白树生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十岁之前,从没有过镜子。” “老师,您怎么了?”偷听小白和他“偶遇”的亲哥哥聊天的戎策偶然低头,发现杨幼清根本没睡着,反而在观望坐在石头上的两人。 杨幼清扯了扯身上盖着的棉衣,闭上眼睛:“许是我想多了。”戎策得不到答案反而心急,小猫一样用爪子挠他师父的肩膀,杨幼清只好低声说道:“前绎国的国师,南绎的燕王,姓万。” 生着九个脑袋的巨蛇相由到底是攻入了青丘,站在幻影中的族长望着满目疮痍的家园和苦难之中的族人,无能为力摇头:“人类流离失所,诸神的部落紧闭大门,扶桑、昆仑置若罔闻,黄泉倒是乐得所见。唯有青丘愿意接纳人类,却只因这一份包容和博爱,引来了灭顶之灾。” 沈景文耸耸鼻尖,低声道:“应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是他们的劫。” “亦是青丘命中的劫难,”族长将苍老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们留下了最年轻的一代,让他们的洞穴里不受侵扰,长眠至青丘再度长满松林和野花。等到下一个春天,青丘将重新繁荣。” 沈景文苦笑了一声:“只有我自己。” “不,你不是第一个,有些幼狐已经醒来,但是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故乡,”族长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沈景文,让他忘记了如何拒绝,“你要去寻找你的族人,重建青丘。” 第86章 归处 “你到底会不会叉鱼?”戎策气得就要骂出脏字。 “烟岚剑是用来抓鱼吃的吗?”白树生同样剑拔弩张。 “你想饿死,我不想!”戎策站在及腰深的溪水中,一指杨幼清,“我师父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能饿着吗?” “滚蛋!”杨幼清把手里的苹果核精准扔他脑袋上,然后从戎策方才为他摘的那些野果中找出一个递给廷争,“等着吧,至少还有半个时辰。” 廷争接了杨幼清递来的野果,动作神情看似轻松,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觉告诉他,杨幼清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他的目的,但看破不说破,这更让廷争心里没底。 戎策把血刺从水中抬起,只是刺中了一条水草,也不知能吃不能吃,先扔到了岸上。他摸了一把脸上溅起的河水,望向白树生,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们谈了什么?” “谈了他假冒我的身份,跑到伏灵司偷东西,什么什么的,”白树生用剑划开清澈的河水,看着波纹荡漾,“我应该对他反感,但是并没有。也许是……他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 “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兄弟。” 白树生忽然前越向水中刺去,挺身时剑上穿着一条还在甩动尾巴的草鱼:“我不会看人,他到底是利用我还是想认弟,其实我并不在意。甚至我的父母是谁,兄弟姐妹有几个,我也不在意。” “野猫,”戎策明白了白树生的意思,他自小无拘无束惯了,“总有一天你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