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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沉入江底。戎策拿着明显是斧头砍过的一块木板沉思,舟楫盘腿坐在山洞的阴凉地,说道:“我没骗你,我是有原则的妖怪。” “那我呢?”戎策回过头,“我的船也是被人搞沉的?你别告诉我浪花是因为有人在水下埋了雷。” 舟楫咬了下嘴唇,低声说道:“一半一半。的确有人搞了破坏,故技重施,但是,掀起浪花的也的确是我,我怕你跑了。实不相瞒,水下的东西想要你,指名道姓。他们送来了一块龟壳,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不是戎策,是你的真名。” 戎策冷笑一声:“我就值个龟壳?我有什么特殊的?” “你上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们要的人是你,”舟楫耸耸肩膀,“我也是替人跑腿的。平白无故多了二十年的伏灵咒枷,平白无故看守二十年邱江,平白无故给水底的东西做了二十年苦力……” 戎策被他吵得耳朵起茧。不过这小妖怪挺惨的,因为耀贤王府的案子被人放了鸽子,心里不满应该的。伏灵咒枷不仅没收了他的自由,还在压制他的本性,每一次使用妖力都会钻心刺骨地痛。 “做个交易,你带我出去,我还给你自由。伏灵笔我师父身边带着一根,给你划了去就行。” “不,”舟楫站起身,他本来领戎策走的就是一条送死的路,“你只能往前走,不然水下的东西连我也要吃了。何况,你要找的答案,就在更深处。” 戎策打量他,一挑眉:“这么胆小?”舟楫撇撇嘴,戎策将木板换到右手,言语中带了几分威胁:“之前有人跳江而逃,你知道吗?他是南绎的探子。” 舟楫茫然摇头,笃定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只要是偷摸下水的活人,全都要过我这关,除非——” 鬼丹。戎策他想明白了,这些南绎的疯子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是单纯去送死,还是想要征服新的领地?战文翰找到资料上说,七月半鬼市开,鬼市在江下?戎策问道:“路的尽头就是真正妖魔的住所?” “你直走就到了,最多走一刻钟,”舟楫忙不迭点头,随即问道,“去掉咒枷这事,还算数吗?” 戎策将木板子扔过去:“我要是有命活着回来,就算数。” 双线并行,徒弟撞上二傻子,师父想用美人计。 第19章 邀约 伏灵司一半的人手已经到了临江码头,两个千户一个百户接连失踪,两艘商船无端沉底,这件事棘手程度已经是杨幼清七年来从未遇到过的。 事情出在霖州,霖王叶斋和孟兆宁前后脚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赶到了码头,郑家也来了人,在县城的衙门围坐一团商量对策。 杨幼清望向孟兆宁,语气中是不容置疑:“水下面的妖怪是什么?为何要我去查?要阿策去查?”虽是问句,但他的态度分明是指出,孟兆宁知晓此事。 孟兆宁虽然清楚戎策一向是闲不住的,但是他没想过这个义子竟然孤身犯险,打晕了郑家的伙计混上了商船。“阿策,”孟兆宁看了一眼杨幼清,清清嗓子,“阿策到码头调查,不小心跌入水中,失去踪迹,这件事情你我都没预料到。” 杨幼清明白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事不宜迟,我建议找漕帮水鬼。”漕帮,即掌控着邱江船运的北朔第一大帮派,而水鬼并不是鬼,是给那些习惯水性的蛙人的称呼,他们入了水如同鬼一般来去自如。 然而漕帮现如今幕后坐着的,是四皇子叶宇。叶斋翘着腿,半躺在太师椅上,摆弄自己的精心修剪整齐的指甲,好似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昨日傍晚养心殿召见,叶宇又提起了水坝应该将洪水引流邱江的事情,但就在这时急报送来,邱江时隔一日再度沉船。叶南坤大怒,将叶宇骂了一顿,说什么这是天意,随后立刻批了叶斋的奏折,过了中秋就能开始建造水坝。 叶斋现在洋洋得意,翘起来的腿有节奏地晃动着:“有的人就是吉人天相,不用担心。漕帮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好吃懒做的穷人。” “殿下信命?”杨幼清怒火中烧,但又不能发作。 “有时候还真得信,”叶斋换了个姿势,依旧是瘫坐在椅子上,没个正行,“我那个三弟,一出生就怪病缠身,三岁克死亲娘,六岁烧了养心殿,那些半大的书童一个两个都没活——” 叶斋还没说完,就听见孟兆宁一声咳嗽,他住了嘴。舅舅给他造成的童年阴影挥之不去,叶斋缩回了凳子里。 三皇子今年二十四,十八年前,他因贪玩带着伴读的书童偷偷跑到养心殿,据说是踢倒了烛台酿成大错。当时死了不少人,不过此事没有张扬,佐陵卫善后,将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 也是十八年前,杨幼清初逢被孟兆宁领回家的戎策。当时那小孩应该刚刚七岁,脑袋上缠了一圈绷带,见人就钻到桌子底下。杨幼清以为他是盲童所以对他特别好。后来他发现这熊孩子只不过是让火燎了眉毛,故意装瞎作弄杨幼清,或是多讨一块糖。 好一顿打。 杨幼清没有问过戎策的来历,如同戎策也没问过他。 是,戎策几经生死都没能踏入鬼门关半步,吉人天相。杨幼清心里想,忽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急忙上前几步。来的是叶斋的护卫戴佗,魁梧身躯挡住了衙门口的太阳。他单膝跪地,双手往头上一举。他手里拿的是戎策的血刺刀。 杨幼清接过来,极力掩饰颤抖:“哪里找到的?” “下游两里地有个浅滩,被水冲上岸。”戴佗一五一十回答。 还不等孟兆宁说什么,杨幼清已经提着他自己的刀冲了出去。孟兆宁还没反应过来,杨幼清又腾腾腾走回来,跟他行个礼,再度冲出门去。 叶斋吹了吹指甲,说道:“不就是个徒弟。” 孟兆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问道:“听说你在霖州城开了青楼?” “他大爷的哪个说的?” 越走越黑,戎策手中仅有的照明灯燃尽了油,他只能摸着湿漉漉的墙壁前行。正如舟楫所说,半刻钟不到,他摸到了一扇门。青铜的因为潮湿生着铜臭的门,表面一层凹凸的浮雕,戎策猜不透画的是什么,也猜不透是何时建造的。 他推不开门,俯身贴耳去听,里面逐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说的不像是人话,戎策听不懂,但他没有退路。 从坐上船的一刻开始戎策就预料到了一个有去无回的结局。他现下有一丝后悔,后悔没把自己藏零花钱的地方告诉杨幼清,一旦被戎冬发现了,这小姑娘肯定拿来卖糖葫芦,吃得牙疼。 杨幼清。戎策将额头贴在青铜门上,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要是当年不想家,就不会跟着太子殿下班师回京,也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