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感觉
四目相对,岑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原本他觉得孟夏是个小姑娘,是因为她的年龄和给人的感觉,但现在却直观的感受到了。 她的皮肤细嫩,这个距离连上面的的小绒毛都看的清,眼睛更是明亮水润,鼻尖距离他很近,唇瓣很自然的红。 岑锋把目光移开,不去看她胸前的风光。 孟夏没动,她整个人都在他身上,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她自己起说不定反而弄得尴尬。 “孟小姐你没事吧。”温璇听到声音过来,她伸手握住孟夏的手将她扶起,孟夏说了声谢谢,周以诚也拉了岑锋一把将他拉起来。 孟夏背对台球桌,低头整理裙摆,周以诚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擦擦。” 孟夏接过,她沾上的地方不多,就手臂和小腿上一点。 “谢谢。” 她一边擦一边想之后的计划,岑锋站在离她大概一米远的位置,温璇转身将纸巾盒拿过来,他扯了两张擦拭手臂,温璇也拿着纸巾盒走到他身侧,正想帮他擦拭,却看到一片咖啡渍中开始晕出红色。 她刚想开口,但岑锋转头看到孟夏低头擦腿没发现,便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接下来和孟夏想得差不多,岑锋先去了换衣间,等她擦得差不多,周以诚也将她带到三楼的客房,里面有附带的洗手间,他是男人不方便进去,在楼下等她。 让温璇去安排人清理地面,岑锋一个人走进换衣间,他脱掉脏衣服取下手表,拉开西裤拉链时手跟着停顿,低头一看,那里轮廓清晰,明显起了反应。 孟夏没有洗澡,只用湿毛巾将身上的咖啡渍清理干净,然后离开客房。 这楼是客房,岑锋的主卧肯定不在这里,她转过楼梯上到四楼,在左边尽头处找到了换衣间。 她轻轻推门进去,里面没人,她走到镜子面前的柜前,一眼就看到了柜面上的手表。 这种上千万的定制手表属于珠宝,基本不会在浴室卸戴,而且浴室的洗手台一般是石制的,稍微不注意就会刮花,尤其是表链侧边和调节钮,都是她选的材质她很清楚。 拿上手表,孟夏关门离开。 ——里面的浴室里岑锋应该在洗澡,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 回到客房,孟夏把手表放进包里,去浴室简单洗了一下,洗完她下楼,台球桌那边已经清理干净,温璇也给周以诚新上了一壶咖啡。 岑锋洗完澡出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他换上衣服下楼,四人在大客厅右侧的的餐桌旁坐下吃饭。 孟夏和周以诚一边,岑锋和温璇一边。 晚餐简单清爽,鹅肝配上沙拉,桌上的花瓶插着鲜花。 “我听说孟小姐是做珠宝设计的?”温璇在她侧对面问她。 孟夏点点头,两人聊了几句,温璇也认识几个设计师,和她交流起订制的心得。 期间孟夏时不时切一块鹅肝送进嘴里,岑锋在她对面看着她。 上次吃饭他就觉得了,她咀嚼的时候像只小松鼠。 “孟小姐现在在政协工作?”周以诚转头开口。 “对。”更多婆婆好书敬请加入: Q裙682596267 “那以后我和孟小姐就是同事了,不过手续还没下来,要过几天才会去政协报道。” 孟夏点头,怪不得名册里没有周以诚的名字,她看过资料,知道周以诚是周敬东的儿子。 不过她虽然不从政,但从小耳濡目染政治敏感度很高,听见他这样说,几乎瞬间就将之前的事串联了起来。 一般来说政协主席都会兼任政治局常委,常委有七位,其中主席总理又固定占了两个名额,但当初周敬东接任时却只接了政协主席,常委由另一个快退休的委员长接手。 于是外面都传周敬东只是暂时顶任的,等这个任期一结束,就会有新的政协主席定下,但时候周敬东回原职,委员长也放出手里的委员位置。 所以现在政协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周敬东和他的直系,一部分是还没有确定的新接任人,另一部分就是哥哥和高叔叔,高叔叔已经做了十年的副主席,自然是想争一争的,就算不争,让哥哥回去任职也好。 甚至再往远点想,假如他们也知道哥哥的事,应该会劝哥哥尽快安排她结婚生子,把她的儿子作为哥哥的后代培养扶持。 周敬东现在把自己的儿子放进政协,明显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 ——之前周敬东一直都是中间派,这也是外界猜他是顶任的原因。 不过从政和继承集团企业不同,没有空降一说,即使周以诚是周敬东的儿子,也不可能一来就在政协担任重要职位,还是得跟她一样从小部员做起,区别在于晋升的速度快慢。 当然,这些都和她无关,她只是联想到了随便想想,而且就私心而论,她当然是希望孟清宪能去政协任职。 孟夏抬头看岑锋。 不错,他没有戴那支表,她就不会因为一看到那支表就想起郑韵。 这种情绪不难理解,在她每天胆战心惊、缩在德国廉价的出租房里,买件衣服都会担心卡里的钱超支时,郑韵却用着她的设计,刷着她的副卡,给自己的男朋友送了一支价值3000万的表。 上次转头也是,不是因为怕岑锋看她,而是怕看久了他的表忍不住想起郑韵露出愤怒让他起疑。 “孟小姐以后打球可以用些镁粉,一直握着球杆容易出手汗。” 初学者多多少少都有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怎么打,就一直握着球杆找角度,又握得紧,球杆很容易滑手。 “嗯,谢谢岑总。” * 吃完饭大概8点,岑锋周以诚带孟夏一起在别墅里参观了一圈,然后去外面的草坪打高尔夫,孟夏高尔夫打得不错,岑锋和她有来有回,说话间问起她这些年似乎都在国外。 “对,我只在国内读到高中,大约是柏林上的。” “柏林艺术大学?” 孟夏点头,还说起大学时的趣事,说她有个室友叫Alexis,是从美国来的,人不错,就是特别崇拜颓废美,在外面一个著名的涂鸦街租了房子,经常夜不归宿,还带男生回来过夜。 岑锋若有所思,他之前只知道她在柏林艺术大学读书,这个Alexis倒是可以查一下。 离开时岑锋将孟夏送到门口,安排司机和保镖送她回家,车门前他问孟夏有没有空,有个晚会想请她一起参加,孟夏和他对视,仿佛在探究他的眼神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岑锋没有掩饰,孟夏一个小女生,又没有真的接手家里的事,一两次还好,岑锋不可能一直以合作伙伴的理由约她。 而且岑锋对孟夏的感觉本就不差。 孟夏仰头对他笑笑,让岑锋想起那天分别时她叫他岑先生的笑容。 “好,那岑先生安排好时间给我打电话。” 目送孟夏的车离开,岑锋回到客厅,见周以诚拿着球杆自己在打,又和周以诚开了一局,周以诚问他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郑韵也算是通过他认识岑锋的。 准确的说不是通过,就是他在澳洲机场和郑韵遇见,两人之前在国内见过几次面,也算认识,在国外遇到就礼貌寒暄了几句,时间也正好是饭点,便顺路一起去周围的餐厅吃饭,然后岑锋过来找他,就此和郑韵相识。 “有些进展,你呢,放心了?” ——今天周以诚过来就是要确认岑锋对孟夏没有敌意。 第63章初遇 他相信岑锋那天说的不会伤害一个小姑娘,但还是要亲自看过才放心,今天看来岑锋对孟夏的眼神神色确实没有敌意,不然也不会下意识握住孟夏的双臂把自己垫在她下面。 一秒不到的反应时间来不及作假,而且他和岑锋认识多年,看得出他的眼神。 他点头:“放心了。” 说着他俯身用球杆对准球心,心里想到今天孟夏俯身时那片雪白,然后将略微异常的心思压下去,想到上次见她的时候。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就是心里有一丝遗憾。 ——周以诚今天过来还有一个目的,他想看看孟夏能不能认出他。 周以诚是见过孟夏的。 早在四年以前。 * 那次周敬东访德,也带着他一起去,晚上原本有个中德的酒会,但他没有从政的打算,就没去,而是找了一家不算远的歌剧院看歌剧。 剧目的具体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是场经典的爱情歌剧。 他对歌剧不算热爱,但也能欣赏一二,男女主角的歌喉确实动人深邃。 歌剧结束,已是深夜,他从侧门出来准备回酒店,余光却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墙边。 那是一团小小的身影,因为在暗处看不清具体什么模样,但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女孩,纤细的手臂抱着膝盖,微卷的长发垂下来,露出后颈一点雪白的皮肤。 这条路在歌剧院后面,再过去两条街道是著名的涂鸦街,治安混乱,隔几米就有流浪汉和酗酒吸毒倒在路边的。 或许是刚才歌剧结束时的凄美气氛感染了周以诚,也或许是那个身影看起来太小太凄凉,他打开钱包,走到孟夏面前放了两张面额500的欧元在地上。 孟夏垂着头,肩头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哭泣。 周以诚离开,但才走了五六步,孟夏就发现了眼前的欧元。 夜里的风将钞票的一角吹动,孟夏捡起来追上周以诚,周以诚听到声音停步回身。 孟夏将钞票举到他面前,周以诚这才看清她的装扮。 她穿了一件黑色挂脖式的礼裙,眼睛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Sir,?sie?haben?ihr?geld?verloren.” (先生,你的钱丢了。) 周以诚已经猜到她不是流落街头,而是刚在里面看过歌剧,但她明明看起来那么伤心,却在发现钱的时候一下捡起来追上他。 他下意识开口道。 “Die?hab?'ich?dir?mitgebracht.” (这是给你的。) 他看到眼前的女孩眼里一下似乎有些生气,但又很快明白了这是他对她的善意,微微张开嘴,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 “谢谢,但我不是乞丐。” 她的德语纯正流利,周以诚便以为她是出生在德国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很可能是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出来,看她身上应该也没带什么钱,便笑着开口。 “就当送你的礼物,买杯热咖啡。” 周以诚看到她通红的双眼中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的声音里透着一小丝倔强。 “我不需要这个。” 真是个骄傲的小女孩,周以诚笑了笑。 或许是她的模样让人动容,或许是他今天也落寞,这周围实在不安全,他想把她带到安全的街区再离开。 “或许我有幸可以请你吃晚餐?” 他看到她氤着水汽的水润双眸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周以诚将她带到另一条街道上,因为已经深夜,这里人很少,有一家餐厅还开着门。 餐厅装修的不错,只有进门右边的一张桌子有四个客人。 两人坐在门口不远处的一张桌旁,点了餐,服务生将牛排送上来,周以诚看着孟夏,见她斯文的吃着,坐姿和动作都看得出家教良好,就是眼里的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 但没有落下,应该是觉得他请她吃晚餐她却落泪不礼貌。 吃完牛排,孟夏对他说了声谢谢,两人起身,走到右边那桌时孟夏停下了脚步。 这是四个看起来很绅士的男人,都穿着西装,吃完饭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拿出一副扑克牌玩牌。 周以诚站在孟夏身后,看到靠他们最近的那人男人慢慢掀开桌上的三张扑克牌看了一眼,又按了回去,对其他三个男人笑了笑。 周以诚不玩扑克,不知道是什么规则,不知道这个男人输了还是赢了。 看他们打完这局,孟夏转身走出去,周以诚跟着她,两人并肩站在门口,面前是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 孟夏抬头问他:“我看起来很像乞丐吗?” 周以诚想了想,想到她刚才蹲在路边的模样,决定坦诚的回答她。 “是。” 他原本以为这时孟夏会把眼中的泪落下来,却没想到孟夏只是转过去看向前方。 “是的,我也觉得我很像乞丐。” 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脆弱。 “先生,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他说人生只有一次,你不知道你手中会抓到哪副牌,或许是好的,或许是坏到让你根本不知道如何打的,但如果你真的抓到一副让你绝望的牌,那很难过,这就是你的牌。” 周以诚知道这段话的出处,说了一段爱比克泰德手册的原文。 “Remember?that?you?are?an?actor?in?a?py,?and?the?pywright?chooses?the?manner?of?it:?if?he?wants?it?short,?it?is?short;?if?long,?it?is?long.?If?he?wants?you?to?act?a?poor?man?you?must?act?the?part?with?all?your?power;?and?so?if?your?part?be?a?cripple?or?a?magistrate?or?a?pin?man.?For?your?business?is?to?act?the?character?that?is?given?you?and?act?it?well;?the?choice?of?the?cast?is?Another's.” (记住,你只是戏剧的演员,剧作家才能选择戏剧的方式,他想它短,它就是短的,他想他长,它就是长的,如果他要你扮演一个穷人,你必须用你所有的力量来扮演这个角色,你可能会扮演一个跛子、地方法官或一个普通人,你的工作是扮演给你的角色并把它演好,戏剧的选择权是别人的。) 孟夏点点头,眼中尤有泪光。 “是的,他说面对这样的牌有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弃牌而去,但也可以选择振作,直到打完手中一张牌,输赢都是未知的。” “那你的选择?” 孟夏抬头看着他,嘴角竟然带着一分笑:“刚刚那位先生赢了。” 被她感染,周以诚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郑重的对周以诚说道。 “谢谢你,今天和你聊天让我重新鼓起了勇气。” ——她流利的德语配上女孩的声线,让周以诚有种今晚的歌剧还没结束的感觉。 他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但他却在她的话中感受到了真挚,满满的真挚。 于是他也忍不住用了同样的语调。 “不用谢,我很开心今天能帮助到你。” 这时远处一栋钟楼传来响声,那栋钟楼已经百年,但依旧在勤恳严谨的工作。 孟夏转头看了一眼,收起眼中的红意。 “没时间了,再晚他们都要回来了,先生再见。” 说完她提起裙摆就往街对面跑,跑到一半似乎觉得不方便,又停下掀开裙子,从大腿的绑带上取下一把黑色手枪。 周以诚整个人完全呆住。 天,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一个和你聊了一晚上的乖巧小女孩突然拿出一把枪,她双手提着裙摆往前跑,还朝你回头笑了一下。 周以诚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那个笑。 明朗、骄傲,路灯的光从她头上照下来。 如果不是后来在岑锋那里看到她的照片,周以诚一直都怀疑孟夏是不是真的存在,那天晚上是不是他回酒店睡下后做的一场梦。 【作者有话说】这章全部都是德文对话,但考虑到排版和体验,只在前两句标注,大家看后面的时候脑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