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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满珠翠的高发之下是一张俊俏的脸蛋,远山黛眉婉约如烟,长睫之下的眼睛顾盼生辉,朱唇丰盈,嫣红欲滴。 她身穿绯色纻丝宫装,纤度贴合,襟口和袖阑嵌着洒金缘边。步辇在外面侯着,从寝到廊外这数丈的距离,她在竹筠的搀扶下走得格外稳健,身姿娉婷端庄。 步辇高抬时,李映柔问:“煨好的参汤带着了吗?” 竹筠颔首道:“殿下放心,奴婢已经送至马车上了。” 李映柔对她亲和一笑,“走吧。” 奢华的马车将长公主载到承天门,继而转凤辇前行,实际并未让她走几步。 进了勤政殿的宫门,顺着宫道望去,那巍峨大殿下立了乌泱泱一群人,刚下早朝的李韶连大殿都未进,早就在此驻足多时了。 见凤辇将至,梁郁中率随从内侍叩拜在地,齐呼:“参见长公主。” 李韶往前走了几步,待凤辇落地时,牵住了她微凉的手,“皇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朕不是让你好生修养吗?脚踝可是好了?” 说着,他躬身想要察看,周遭冷冽的寒风却又将他劝退,复又将她的裙角盖好,打横将她抱起来。 李映柔抓着他的衣襟,望向他温和的面容,若是往常她的确懒得动分毫,抱着就抱着了,现如今真相大白,她生怕沉坠的自己累到弟弟。 她揪揪李韶的耳朵,嗫嗫道:“我能走,放我下来吧。” “现在走几步,回头脚踝又得肿成馒头,皇姐就让朕省省心吧。”李韶凝着她叹气,抱着她上了高阶,直接进了勤政殿。 殿内暖融融的,到处都是清淡的龙涎香气。竹筠提着红漆食匣跟在后面,待天子将长公主放在描金榻上后,将食匣放在矮几上,紧接着撤去了长公主身罩的披风。 “奴婢告退。”竹筠手挽披风退出去。 两人隔着矮几相坐,李韶对那红漆食匣很感兴趣:“皇姐,这里面是什么?” 李映柔将食匣盖子打开,端出里面的骨瓷烙梅小盅,“是给你做的参汤,我让人从昨晚煨到清早,味道应该很浓郁了。” 眼见皇姐记挂着自己,李韶心里欢喜,修长如竹的手拎起瓷盖,袅袅热气裹挟着浅薄的药香扑面而来,几颗黑枸杞正在浓珀色的汤面上打着旋儿。 “多谢皇姐。”李韶抿唇对她笑笑,内敛含蓄又带着几分羞然。 李映柔目光微凝,仿佛又看到了少时那位小男郎,便抢在他前面拿到小勺,舀了一口参汤抵在他薄唇边,“来,我喂你。” 她声音软软的,极度宠溺,秋眸之中荡漾着温纯春波,怜爱和疼惜之意混杂其中,让人一霎就坠了进去。 面对这从未有过的待遇,李韶有些懵,“皇姐……” 李映柔窥出他的惊诧,低低笑出声,“韶韶,以前是我错怪你,我这当姐姐的也没怎么好好疼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来照顾我,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的。” 她秀丽的眉眼间写满真挚,李韶凝视久久,微微张开了薄唇,温热的参汤自喉咙一路向下,心暖了,脸颊也不争气的滚烫起来。 他挠挠额头,腼腆笑道:“皇姐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不必在意这些,怪生分的,朕愿意一辈子都照顾你。” 李映柔又喂他一勺参汤,嗔他傻子:“一辈子照顾我怎么行,你登基也快满一年了,选秀之事一直耽搁着也不是办法,着日通知礼部,来年开春便把选秀办了吧。韶韶这么好,到时候皇姐亲自替你长眼,保证为你选一位十全十美的皇后来服侍你。” 李韶闻言,刚吮进嘴里的参汤呛进喉咙。他攥拳抵唇一阵干咳,白皙如玉的脸庞染上绯红。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李映柔赶紧将小勺放下,伸手覆上他的脊背,自上而下替他顺气。 李韶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看向她时,乌睫之上缀着几颗细小的泪珠,暗哑的声音满是无奈和质疑:“皇姐说的疼朕……就是给朕选秀?” 李映柔怡然自得地笑道:“怎么会呀?这只是其一,我还命人前往苏州特制了纻丝和织金锦,再让那边有名的十三绣娘替小皇子先做好百福衣。还有呀,我准备在——” 李韶倏然握住她的手,大掌将她紧紧包住,无力道:“皇姐,你别疼朕了,朕不用疼,真的!朕只求你安稳和乐,别再出妖蛾子了……” 这种疼法,他消受不起。 然而李映柔不知他心里所想,当下满腹狐疑,将参汤放下,用另外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叹道:“没病呀!难不成是被皇姐虐习惯了,这冷不丁的一对你好,反而不适应了?” 李韶哭笑不得:“的确不适应,朕现在根基不稳,尚不愿意考虑儿女情长,还望皇姐能够体谅,不要……强人所难。” 话音刚过,眼瞧着对方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心里咯噔一声,薄唇扬出一道干涩的笑弧。 依着皇姐迫急的性子,怕不是觉得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 这架势,要作。 果不其然,李映柔“砰”一声猛拍桌案,吓得李韶不由一颤。 她黑脸叱责道:“江山社稷必须要后继有人,这哪是你说的儿女情长?你都十七了,一个皇嗣都没有,成何体统?父皇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皇子了!别的事皇姐可以依着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待会直接下诏吧,选秀之事交给我全权负责,你就不用操心了。” 话落,眼刀飕飕就刺。 李韶无奈的皱起眉,“皇姐,朕不想——” 李映柔瞪他道:“闭嘴。” 李韶:…… 见他一副不忿的样子,李映柔训小狗似的将他训斥一遍,直到两人讨价还价将选秀之事推迟到秋季,姐弟之间的这场战火才落下帷幕。 望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李映柔并未久留,临走时又摆出嫣然笑脸,挽着他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关怀他几句,又将一个新香囊挂在他腰际。 打一巴掌给几个甜枣吃,李韶撇嘴,俯身将她抱到勤政殿外的凤辇上。 外面冬阳和煦,风也变得轻柔起来。李韶将她的披风拢到身前,搭住她的双腿,幽幽望着她问:“皇姐,你就舍得让朕去疼别的女人?” 说着话时,他温隽的面庞似有些许委屈之色,李映柔看在眼中,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嬉笑道:“不舍得,但你是弟弟呀,总要成家立业,两种疼是不一样的。” 李韶抿紧薄唇,眼眸变得幽深:“要不是弟弟呢?” 对于他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李映柔挑了下眉梢,当真似的想了想:“不是弟弟也不行,你是天子,诞育皇嗣是正道,自然要广纳妃嫔,雨露均沾才行。” 话落,她双手拍了拍李韶的宽肩,正色道:“为了我们李家的江山绵延千秋,你可要加把劲,使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