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谋中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自晋州月宫绣坊亲自取走了一支鸾凤琦玉钗,宣和五年腊月初十,睿王萧玦继承大统,登基为帝,晋州至帝都皇城快马加鞭一个月的日程。

    宣和五年腊月初三孝帝驾崩,事发突然,萧玦断不可能日夜兼程提前赶回皇城,那么当初登基为帝的不是他,是……是……是他?

    细细思忖之下,那个呼之欲出的结果让她悲喜交加,他不喜女子穿白色舞衣,他登基十年却让六宫主位空悬至今,凤鸾殿供奉的白衣女子的画像为什么是她?

    露华台卸下所有伪装,谦和温润,孝悌当先,他轻柔的握着她的手,骤然松开眸中一闪即逝的悲凉,清风亭他说司徒漱毓或许还活着……

    扶着朱漆雕花格窗,胸腔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嘴角含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低声呢喃重复,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肺叶中的空气仿佛被慢慢耗尽,呼吸之间窒息般的疼痛难忍,相见不识人已非,脑海中一刹那浮现出萧辞云淡风轻,苍白模糊的面容,极淡极淡直至透明,她的心……丢了,他的心……是不是也丢了?

    不敢抬头再去望宸华殿中拥衾而眠、颈项缠绵的璧人,身体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不受控制倒行逆转,清冷的黑眸中蓦然充满浓重的杀意。

    手中的柳叶风被她强行收回了剑鞘,贝齿咬破红唇,一点胭脂血红,阖上双眸别过头去,避开巡逻的侍卫,足尖轻点,踏着屋脊琉璃瓦去往凤鸾殿的方向。

    黑夜中一双幽暗的眸子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黑色头纱垂地看不清面容,细长纤瘦的指骨拨弄着中指处发着幽幽蓝光的戒指。

    “镜姑,她来了。”

    “她做的很不错,不枉我筹备这么久。”沙哑阴沉的声音不辩男女,似是看了一眼宸华殿内的情形,冷笑了几声,在雨夜中透着阴测测的寒意,令人脊背发冷。

    “影卫已经布置妥当,必能永绝后患。”

    “蠢货!”刻意压低的声音掩饰不住那人的怒意,森冷的眸光似乎能穿过黑纱直射人的心底。

    她的指甲似是被齐刷刷折断,伤痕未愈,抚了抚黑色头纱语调缓慢道“她可是玉女宫二宫主,八面玲珑,工于心计,不可掉以轻心,筹谋这么久,请君入瓮不急在一时,寐诀与她交手尚且居于下风,何况那些影卫。”

    “那影卫……”

    那人打了一个哈欠,纤瘦的指节在幽幽蓝光芒映照下似森森白骨咯吱咯吱作响“那是送给杨柳风的祭品,现下魔根苏醒怎能让她强逼回去。

    赤练,子母蛊一体,子蛊引出母蛊方可发挥效用产生幻觉,虚实难分,哪怕她有一点点的阴暗、猜疑、仇恨、背叛,足可引诱出毁天灭地的魔障。”

    “属下这就去办。”

    “攻其右三路,废了她的右臂!”

    话音刚落一名影卫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一个礼,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全部死了?” 声音风吹枯枝朽木般呜咽难听。

    “是,镜姑饶命。”

    “废物!”纤细的指似铁爪一般贯穿了影卫的胸膛,一招制命,抽回苍白的指骨,血液顺着手指缓缓流淌,诡异森寒,冷冷看了黑衣人一眼道“处理干净,我亲自去安排。”

    雨骤风疾,吹开了雕花格窗,风卷残雨过窗而入,红蔓轻摇,氤氲出一点一点血红的雨花。

    萧玦撑起身子看了一眼白媚儿,眸色清明如常,侧耳听到几声微不可查的鸟语啾啾,方拢衣下榻。

    白媚儿正欲起身,温热的手掌捋了捋她额间柔顺的乌发,朝她摇了摇头,掖好冰蚕丝被,缓步走到描金衣柜旁,窸窸窣窣穿了一件黑色家常龙袍。

    “你要去哪?”

    “时辰不对,必有异变。”萧玦答非所问,锁眉沉思片刻走到窗前伸手接了几滴雨滴神色难辨“你好生歇息。”

    白媚儿拥衾拂开纱幔探出头来,狭长的凤眸清凉如水,低声唤了一句“萧玦!”

    他开门的手顿了顿,她又道“万事当心。”

    步伐未停,透过骤雨哗哗啦啦的声响她依稀可以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披衣踏屐,用金簪拨弄了一下紫金牡丹盏中的烛心,烛火跳动了几下,灯花爆裂,偌大的宫殿寂静的让人心悸。

    走到窗前关好格窗,一夜骤雨狂风,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皇宫数尺之遥,北街七尺巷,举目所望大半个巷子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热气蒸腾,雨水侵蚀,血腥尸臭味蔓延开来。

    足尖挑起的剑穿透心脏直愣愣把尸体钉在墙上,反手击过去的箭簇正中最后一名影卫的额心,他把手中的长剑从面前已经死去的黑衣人胸膛处拔出,起身之时步子略显虚浮踉跄倒退了几步。

    剑影无形,万千幻影齐出,招式狠辣决绝,一招致命,雨夜中两潭幽深古井般的黑眸,冷冰冰看着面前数以百计的尸体,抵唇咳嗽了几声。

    “何以让你下如此重手?”来人似笑非笑踏着遍地尸身移步幻影似一抹幽灵转瞬便行至他的身旁。

    “是你?”

    “别来无恙?”

    他抬首露出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刺目的银白面具,不欲接话,冷然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黑衣男子追随他的步伐撑起一把油纸伞遮在他的头顶不耐道“你还嫌活得太久了?”

    景皓等人姗姗来迟,不过前后脚的功夫他们的速度依旧快不过公子手中的那把剑,他挥了挥手几人开始井然有序处理着七尺巷内的尸体。

    步子未停,清冷和煦的眼睛毫无波澜,那人继续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环环相扣的棋局行差踏错一步,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自寻死路,你不是不想死了吗?”

    雨水顺着油纸伞倾泻而下,他停下步子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喉头腥甜,毒素蔓延,万蚁蚀骨,寒气入髓,冷热煎熬,这幅躯壳已经是强弩之末苦撑罢了,淡淡反问“所以呢?”

    “我会护她平安。”那人目光肃冷坚毅,轻叹了一口气“你已清除了后患,余下的不过是要亲眼看她平安。”

    “带你家公子回府。”沉声对着景皓吩咐了一句,转身望着他冷冷又补了一句“关心则乱,情深智损,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不知可还活得过今年?”

    ……

    凤鸾殿,大片兰草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空气中侵染了缕缕兰花暗香。

    室内素雅清幽,彻夜长燃的白玉高烛,几卷兰花画轴,十六折百兰月绣屏风,水色纱幔用梅花银勾挂起,白玉珠下,垂着两个银蓝穗头,梅花香炉中缕缕沉水香丝丝散开,不似空置许久的宫殿。

    萧玦推门而入,屏风侧旁两个长颈冰瓷梅瓶中供着时鲜的白梅,空置几日的画轴安然无恙的悬在中间,画中女子白衣似雪,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