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痛心疾首

    柯娅楠会不会死不知道。

    路雪只知道，张娟很可能会死。

    钱真的能救命。偏偏她的卡还被乔野收了。

    数学课是别的老师替班，说是路正阳请假了，这周都不会来学校。

    中午时，路雪接到路正阳的电话，要钱。

    路雪坦白说她没钱了。

    “配型的准备都做上了，你现在说没有钱，这不是害死我妈吗？”路正阳急得冒火。

    他听见路雪委屈地哽了一声，强压怒火问：“你能不能问乔野要点钱？对不起，我知道我要求很过分，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路雪当然不能问乔野要钱。

    乔野还让她离路正阳远一点。

    “那算了，我为我妈准备后事去了。”路正阳挂了电话。

    路雪总觉得是气话。之前看阿姨的气色还不错，绝对能再活一年半载。

    难道真的因为自己突然不给钱，会害死张娟？

    路雪回拨电话，说要和张娟说话。

    路正阳不答应，路雪说要去医院看阿姨，也不答应。

    “你别再打扰我妈了！都最后的时间了，你让她安心走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折腾她？我早就说过了，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原本她能走得更舒服一些！”

    路正阳气急败坏，冲路雪大吼。

    路雪道歉不是，生气也不是，只能委屈地咽眼泪。

    周三，路雪接到电话，是张娟的声音。

    已经很模糊了，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在自说自话。

    她说她不想死，还想多看看她和路正阳，不放心撒手他们俩小孩。

    电话忽然没声了。路雪怎么叫都没人应。

    她猜是张娟偷拿路正阳手机打的。

    路雪急坏了，又没法请假出学校。

    晚上回到家闷闷不乐，乔野亲她也不理，屁股挨了一顿。

    路雪趴在床上呜呜地哭，无比可怜。乔野哪还有兴致，只能一遍遍涂药安抚：“好了，又不是真抽你，哭成这样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可不是欺负我……”

    她亲人都要死了，乔野还不为所动。

    如果和他说，他还会生气。

    “真欺负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乔野拍拍她红痕遍布的小屁股，“非让你痛得下不来床不可。”

    路雪总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生怕乔野说到做到，缩了一下。

    “睡吧，我明天要考试，考到周五呢。”

    “这周五也和柯娅楠出去玩么？”乔野又要给她转钱：“也给我买皮带？”

    “嗯，看吧……”

    路雪满脑子张娟的事，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敷衍。

    半梦半醒，路雪听见乔野说，周五下午来接她。

    可周五考完试，路雪打开手机，发现路正阳打了十几个电话。

    路雪赶紧拨回去，那边的声音更急：“能借的我都借了，就差最后十万，交上我妈就能做手术了。”

    “抱歉，我实在没钱了。”

    长长的沉默后，路正阳叹口气，“嗯，我知道了。都怪我没用，还要妹妹帮忙。这样吧，你来创华宾馆，我妈还想见你最后一面。”

    路雪想起总念叨她的张娟，心里就痛。

    但她觉得奇怪：“为什么是宾馆？”

    “我妈不想死在医院里。”

    “好。”路雪答应了。这个宾馆离医院很远，离她的学校倒很近。

    路雪觉得自己去见一面就回，正好还能逛旁边的商业街，等乔野来接她。

    路正阳来门口接她。

    他看上去很糟糕，胡子也没刮，脸上青紫一块。

    “怎么受伤了？”

    “求人借钱的时候吃了闭门羹，磕的。”路正阳冲她笑笑：“没事，过两天就会好。”

    “对不起。”

    路雪跟在路正阳身后，低着脑袋，一步步往深处走：“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房间门打开，路正阳对路雪微笑：“进去看看吧，会好的。”

    里头很黑。

    路雪往床上看，没人。

    但椅子上坐着两个人，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锁门声。

    路雪惊讶回头，路正阳堵在门口说：“对不起。”

    路雪被捂住嘴巴的时候没叫，她一点也不怕，反而很冷静。

    “绑架吗？”

    乔野教过她的。因为乔野小时候被绑架过，哭闹只会挨打，乖乖配合让家里人交钱才能活下去。

    “我真的很缺钱，委屈你问乔野要钱了。”

    路正阳拿走路雪的手机，找通讯人。

    并没有乔野的名字。只有一颗爱心。

    两人把路雪绑的严严实实，路正阳拍了一张照片。

    “你这样对你妹妹，你良心不痛么？”

    “很痛，特别痛。但我一想到我妹妹和这种人上床换钱，更痛。”

    路正阳点开路雪的相册，果不其然，找到了两个人的床照。

    路正阳痛心疾首：“我可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