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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愤怒 初雪有身孕了,这个消息令张居正一直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当日,他乍然得知初雪要嫁裕王的消息,虽然悲痛,却并不绝望。 那个时候,他只是想,既然这个女子如此贪慕富贵,只能说明自己错看了她,错爱了她,只需假以时日,将她彻底忘却,人生依旧可以很精彩。 然而,那日后园的一场谈话,却令他在狂喜之后,深深陷入了绝望。 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份真情挚爱,却被高湘毁掉了,从此,他再也不可能忘了初雪。 这几天,不是他去找林润,就是林润去找他,总之,这一对难兄难弟相约喝酒,喝醉了就互诉心事。 张居正觉得,自己的悲痛,并不比林润少,至少银欢死了,林润彻底断了念想。 而初雪却是活生生地住在裕王府里,幸福就在不远处,却可望而不可即。 这日,林润也是喝高了,居然指着张居正的鼻子说:“既然她还活着,你就该千方百计带她走才是!” 张居正颓然道:“她已经是裕王的女人。” 林润哼了一声:“裕王心里只有银欢一个人,他何尝把初雪放在心上?居正,若裕王真把她视若珍宝,咱也没什么可说的,可你自己想想,他都是怎么对待初雪的?让她去万艳楼帮着找银欢!” 张居正身子一颤,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开始认真的思考林润的话。 对于裕王来说,初雪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姬妾,而对他来说,却是最珍爱的一份初恋。 既然如此,初雪为什么不可以离开裕王,跟他走? 是啊,他带走她,顺便将她的家人也带走,从此海阔天空,再也不要回这个京城来,这是多美满的一个结局? 想到这里,张居正有些兴奋了,他是个坐言起行的人,当天傍晚,就让心墨去找小月,将初雪约出来一见。 心墨曾经跟着他在裕王府里混了几年,同王府里头的下人们都混熟了,想找个小月,不是难事。 可是,心墨带回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李美人有了身孕,不可能再出府了。” 是啊,不可能再出府了。 张居正当然明白一个母亲对骨肉的那份牵挂和羁绊,即便自己不介意把孩子也一块带走,可是皇家怎么会容许朱姓的骨肉流落在外头? 至此,是真正的缘尽此生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张居正开始痛恨自己手中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可以吞噬一切,权力同样可以造就一切。 无权无势的平民,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一样被别人,或者被命运夺走,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好比他在游历途中见到的那些贫民,卖儿卖女,甚至典当妻子,只因为他们对命运无能为力。 张居正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里,痛苦地思考着,反省中,和内心的自己激烈的交战着。 他想,也许,自己当初选择辞官离开京城,是个错误的决定。 当时,恩师徐阶就说过一句话,说自己是匹夫之勇,难当大任。 当时的张居正,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可是,这几年他走遍了三山五岳之后,渐渐开始有些明白了。 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一腔热血,几句豪情壮语能解决的,要想真正的干成一件事,首先,你得拥有决策权,在你没有取得权力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 他已经年近三十,书生意气,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了。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地成了形。 张居正确定,自己是真的想明白了。 于是,他约了几个昔日的同窗好友,一起到淡然居去品茶叙旧。 叙旧的过程当中,他问起老师徐阶的近况,不经意地流露出还想回朝效力的想法。 同窗便纷纷道:“自从他走后,老师对他十分挂念,时时提及,悔恨当日为什么不劝阻他辞官。” 听到这里,张居正心里有了底了。 第二天上午,他去徐府拜会了老师。 见他回来,徐阶非常高兴,特意留他吃了午饭,师生二人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最后,徐阶道:“自你走后,圣上和裕王也曾多次问到你近况,如今景王去国就藩,裕王太子之位已经在望,更加需要你这样的才俊辅佐,要不,我秉呈圣上,将你官复原职,依旧去裕王府授课,如何?” 依旧去裕王府授课,也就意味着,离初雪又近了一些,当然是极好的事情。 这次的相聚,师生二人都是尽欢而散。 出了徐府,张居正看看天色还早,就转头去了淡然居,想用喝茶把这个下午给消磨掉。 依旧是那间竹子雅座,一杯清茶,一碟精美的糕点,幽幽的茶香之中,张居正陷入了冥想的状态。 “一个人品茶,不嫌孤单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张居正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服饰华丽,一脸淡定,正是高湘。 三年了,怎么又遇见她了 想到自己和初雪分开的缘由,张居正心头的火苗呼地就窜上来了,他垂下眼帘,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只不去理她。 高湘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三年了,听说他游遍了大江南北,可是脸上却找不到一丝风霜的痕迹,眉梢眼角,依旧俊美无伦。 三年来,父亲给自己安排了无数亲事,她只定下了一个准则,就是此人一定要胜过张居正,无论是才学上,还是在相貌上,可是,这样的人却又去哪里找? 三年了,他也该把初雪忘掉了吧。 想到这里,她轻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爹爹前日还念叨着你,说青云阁里没有你授课,裕王殿下的功课都停滞不前了呢。” “裕王殿下的功课,恐怕不劳姑娘费心吧!”张居正冷冷地道,对眼前的女子,他实在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厌恶。 见他油盐不进,高湘也有些恼了,她自幼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张居正以往虽说对她淡淡的,但是也只是淡淡而已,似这般鄙夷的目光与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羞恼交集之下,高湘冷笑了一声:“裕王殿下的功课,我自然不去挂心,可是,听说裕王殿下的爱妾李初雪最近有了身孕,我大明朝天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身为臣民,我自然高兴,你呢?你可跟我一样高兴?” 张居正猛地抬起头,瞪视着高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这女子是不是真的欠揍 看着张居正清俊的脸瞬间苍白得没有了血色,高湘的心,像被一条鞭子狠狠抽过一样,失落的痛楚令她有着刹那间的疯狂。 三年了,那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根深蒂固地长在他心里三年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