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人心
不识好人心
过往如烟,在云娘脑海里时而飞快,时而缓慢地划过,氤氲得眼眶里的泪珠啪嗒一下滴落,在那蜜色胸肌上散开一圈。 那滴温热的泪珠,彻底唤醒了昏睡的男人。 他睁眼的刹那,便感觉身边有人,双眸倏地被血色蔓延,红了眼眶。 犹如沉睡的恶魔被唤醒的刹那,便失去了理智。 他紧绷身体,猛地张开右手手掌用力箍住眼前女人的颈脖。那细腻的皮肤在宽大的手掌下逐渐收缩,仿佛再微微用力,就会崩裂开来。 男人似乎将云娘当做威胁,那张冷峻刚毅的苍白面容此时有些狰狞,猩红的双目仿佛盯着仇敌般残酷无情。 眼前这个弱小的女人,陌生又可怜,似乎被他吓坏了,不住地流泪,脸上黑黄物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片,甚是丑陋。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因伤势而低沉沙哑,却掩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冰冷。 女人的脖子被他掐得死死的,说不了话,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 很难听,还有那滑落下来,淋湿手掌的温热泪水,也令人厌烦。 恨不得一掌掐死她。 但是,她眼神很奇怪。 错愣,诧异,接着是不可置信,甚至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看些什么,唯独没有害怕。 男人因那一丝丝疑惑而慢慢松了力道。 云娘用力推开被男人禁锢的手掌,跳下床趔趄地惊退几步,双手捂着火辣疼痛的颈脖,不停地咳,大口地喘气。 那因蝴蝶而悸动不已的心跳,也因男人的残酷杀意而骤停,又因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猛烈跳动。 在这几瞬间,起伏不定。 她的心乱糟糟的,仓皇又无措,不停跳动,似要穿破胸口而逃,疼痛从颈脖四处蔓延,头皮发麻,两脚发木打颤。 男人盯着这个奇怪的丑女人,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浑身发抖,还哭个不停。他不耐烦地再次问道:你是何人? 如果在余毒爆发之前得不到答案,他会一掌了解了这个女人。 他的耐心永远是吝啬的。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娘,石头回来啦! 男人猩红的双眼微微一眯,动作缓慢地直起身。 云娘浑身一抖,将快要冲进内屋的石头拦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男人的动作。 兴匆匆闯入内屋的石头一头扑在云娘腰间,却被云娘反手紧紧搂住不让他上前。 石头有些疑惑:娘? 没有回应。 石头忍不住抬头,扭动着小身板往里一探,白净精致的小脸蛋霎时露出诧异的神情,转头盯着娘看了看,又盯着双目猩红面容冷酷地坐在床上的高大男人,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弱弱地问:娘,这是谁呀? 云娘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她也苦闷得很。这个莫名其妙跑到自家院子里的男人,她好心给他敷药煎药,对方却想杀了自己。 这人不认得自己,一醒来就想掐死她 云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蹲了下来,哑着嗓子安慰道:这个叔叔受了伤,掉到咱们家院子里来了。石头别怕,乖乖回房休息,不要声张,一会儿娘给你做饭,好不好? 一边说,云娘一边暗暗观察男人,见男人没有动作,便快快将石头往外推。 石头虽好奇不已,但也听话地离开了内屋。 这一番话,同时也是说给这个男人听的,免得他再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掐自己。 云娘非常害怕,尤其是石头回来后。 在未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之前,贸然就把人抬了进来,还差点死在对方手里,她有多少后怕也抵不过对方手段残酷,同时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和石头孤儿寡母的,何其弱小无辜。 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小步,云娘哆嗦道:这位公子,你昨夜受伤落入我家里头,是我救了你,你不该、不该 好不容易抖着胆子看了男人一眼,又被男人瘆人的猩红双目吓退了两步。云娘顿时有些泄气,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个男人:家里头只得我儿与我,孤儿寡母二人,公子虽重伤未愈,却也多有不便。伤药在桌椅上,公子自便吧。 语毕,不等男人说些什么,云娘已经快步走去内屋,逃之夭夭了。 云娘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只是到底心肠软弱,经事少心思不深,甚至有些天真愚蠢,只想着以礼数让对方知难而退,却没想过如果她救下的是穷凶极恶之徒,是绝不会将世俗礼法放在眼里的,云娘此举只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孤儿寡母,家中更没有男眷,恶人想做些什么,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而男人也并未领情,只当云娘是个奇怪又脏的丑女人,临死不怯,如今却怕他怕得要死,莫名其妙。 男人嗤笑一声,看也不看桌椅上的汤药,确认四周没有威胁之后,倒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