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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就这样捧着他的左手手臂站在那里,在C市三十九度的气温里差点要晕过去。 郭小龙和田平安也被吓得不轻,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会真的伤人,刀子都掉在了地上,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人影,阿凡的伤口流着血,还不忘对他们离开的方向大喊道,“你们要是再敢欺负萧然一次我tmd一定和你们没完。” 阿凡那一声喊倒把我唤醒了些,睁着迷茫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办。后来阿凡总拿这件事取笑我,说我当年那迷茫的样子,实在像只呆呆的老鼠,太傻了。我便回击,说你当时要是厉害,怎么不知道忍住别叫疼啊。 后来我懵懵懂懂按阿凡说的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给他包好暂时止了血,然后扶着他慢慢往小诊所走去。 正当我一边思量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颜伯母和担心身上的钱不够的时候,郭小龙他们又回来了,后面跟着班主任,他们也还算有良心,担心阿凡真出什么事就把老师叫过来了。 再后来我便坐在医务室的外面等阿凡出来,在我记忆里,那一个酷热的中午真是无比的漫长,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似的,在我面前一直闪过阿凡手臂上的那滩鲜血,我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去了。我在那以后的几年时光里一直在想,如果阿凡当时死了怎么办,并由此让我为生死这个哲学问题整整思考了十年的时间,尽管到如今我仍旧无力面对。 第六章 第六章 25 有一次早上来上学,应雪打开书桌盖子的时候竟然看到两条毛毛虫。 应雪登时吓得尖叫起来,脸都白了。 我连忙帮她把毛毛虫捉了去扔到垃圾桶里。 应雪带着哭声问,“是谁干的?我要去找老师。” 当然这种事找老师也是没用的,老师最多安慰一番,在班上训斥下这种欺负同学恐吓女生的不良行为,但是要找出是谁干的是件挺难的事,何况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调皮捣蛋,管也管不住。 垃圾桶一般放在最后一排,我扔了毛毛虫回来,正好看到阿凡对着我冷笑。 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和应雪一起走,我在回阿凡家的路上拦下了他。 我问他,是不是他在应雪的书桌里放了毛毛虫。 阿凡看着我,问我凭什么这么说。 我也没有正面回答他,我其实也不确定,只是莫名其妙凭直觉觉得是阿凡干的,只有他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我只愣头愣脑的说了一句阿凡你真是不够兄弟,做了也不告诉我。 阿凡用很鄙夷的眼光看着我,说那你有把我当兄弟吗?然后一把推开我,说你丫给我滚开。你这种人要给我做兄弟我还嫌弃呢。 就算从前阿凡再怎么恶作剧我也没有觉得他那样讨厌过我,那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许我当初我应该申请和他做同桌?不过后来想起来只觉得阿凡早熟,怎么那么小的时候说话就像个十几岁的小痞子。 因为这件事,我和阿凡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说话,见了面就像仇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妈妈带我去颜伯母家吃饭,吃饭的时候颜伯母问我,“怎么最近总不来颜伯母家吃饭呀?是不是长大了就不喜欢吃颜伯母做的菜了呀?” 我心里想着颜伯母做的菜这么好吃我怎么会不喜欢吃呢。还没等我开口,阿凡在旁边冷不防插一句,“萧然现在有女朋友了。哪有时间来我们家。都忙着陪他女朋友去了。” 我立刻脸红了,急忙争辩道,“你乱说什么。我才没有呢。” 颜伯母却是笑起来,“哟,我们家萧然就有女朋友啦。还会害羞了呢。阿凡你也得加把劲呀。到时候说不定是萧然先娶媳妇回家了。” 当年阿凡就一个扭头,“我才不会要什么女朋友,就会哭。麻烦死了。只有萧然这样子才喜欢和扭扭捏捏的女孩子玩在一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阿凡这样说会觉得很难受。明明我们之前那么要好的,他总是把我喜欢吃的菜留给我,我也把他喜欢吃的菜夹给他,那时候颜伯母还说别人家的两个小孩在一起都是抢菜吃,只有我们家的小孩那么懂事。 我和应雪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最多是玩得亲近点,她是长得好看,小孩子喜欢长得好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错,只是被大家起哄呀,闹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小孩子总需要点玩乐的东西。 以后大凡应雪遇到什么问题,同学都起哄要我去帮忙,甚至她上课她回答不出的问题大家都要我帮忙解答,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可是实在被闹得没有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阿凡还会在后面看我几眼,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到后来,已经完全当做没有我存在了。 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流言中,我和应雪只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后来放寒假回来又要换位置了,我和应雪就座得很远很远了。 不过我和阿凡在整个小学都没有坐成同桌,虽然那时候我们几乎是长得完全一样高。 26 四年级的除夕,我是在阿凡家度过的。 那年冬天下大雪。 一夜之间使万物银装素裹。 早上越来越不想起床,一天一天的盼着寒假的来临。 可是寒假果真来了的时候,我却更加的不开心。 因为那一年,妈妈找到了新的意中人,就是我的后爸,并且于年底举行了婚礼。 按礼法,妈妈要去那位伯伯家过年的,妈妈要带我一起去,可是我不想去。 外婆家又离得很远,妈妈于是把我留在了颜伯母家。 我一直把颜伯母当做亲人,可毕竟不是真的亲人。 在这样的时候,难免生出寄人篱下之感。 除夕那一天,颜伯母做了很多菜,酸菜扣肉,水煮活鱼,粉皮炖鸡,竹笋腊肉。 我和阿凡各坐桌子的一头,颜伯母坐中间,因为是春节,阿凡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父亲也回来了。 他们是难得的全家团聚,合家欢乐,我却是无家可归,寄人篱下。 我默默吃完饭,又假装很开心地和他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十二点的时候,外面放起烟火。 十几年前,烟火是稀有的东西,红红绿绿,绽放在天上,一年难得看到一两次,颜伯母说,“阿凡,萧然,快出去看烟火吧。” 楼下的人家在放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闹腾得不得了。 我站在阳台上,冷风一阵阵吹过来,吹得到处烟雾缭绕。我抬头看天上的烟花。小时候看一次烟花很难得,若在平日都兴奋得不得了,可是那天,想到如今连母亲都另嫁作他人妇,都可以遗弃我,心里就很难受,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熬下去,熬过这人人团圆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