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明朝谋生手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41

分卷阅读1141

    就未雨绸缪,出面全都在前头,几乎没牵扯到他。

    所以,在拱手行礼入座之后,张四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沉声说道:“元辅,恕我直言,王鉴川不适合再呆在兵部尚书这个位子上。”

    “嗯?”张居正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此话何意?”

    见张居正如此反应,张四维便沉声说道:“廉颇老矣,不复往日锐意,而且他对那些科道言官的态度实在是迂腐!更何况,据我所知,他之前因为一己之私,曾和游七私下接洽。”

    话音刚落,他清清楚楚地察觉到,张居正的眼神明显锐利了起来。可这时候已经不容后退,他便稍稍压低了一点声音,面带苦涩地说道:“王鉴川乃是我的舅舅,舅甥至亲,我从前自然也免不了偏帮他。他自恃功高更胜过谭子理,因此一直都期冀兵部尚书之位,对汪南明自然免不了有些敌意,因此祸及汪孚林。游七之前也不知道和汪孚林有什么过节,一来二去,便和他勾搭在了一起……他曾经是我向来尊重的长辈,却没想到如今竟如此堕落!”

    张四维说着说着,就干脆深深低下了头,一副羞愧交加的样子。他不能确定自己这种姿态是否能够骗得了张居正,但却很确定,自己的这种表态绝对是张居正欢迎的。因为,兵部尚书这种重要性仅次于吏部尚书,还在户部尚书之上的位子,张居正当然更愿意留给自己的铁杆,而不是资历更老,显然又有别样心思的王崇古。否则,王崇古也不会在把柄很可能落入张居正手中时,让他选择这种壮士断腕的法子。

    “此事我知道了。”张居正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停顿了许久之后,这才字斟句酌地说,“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尽管后一句仿佛有些轻飘飘的,但张四维听在耳中,仔仔细细掰碎了分析,却知道张居正固然未曾全信他一点都没有参与,但至少是认可了他的表态。因此,他接下来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此外,我那表弟读书的能耐寻常,这次会试能考中进士,甚至殿试名次还在二甲,却也已经是幸运至极,若能将其外放小县多多历练,日后王家总还能有人支撑家业,还请首辅大人能够允准。”

    “我知道了。”

    即便张居正的反应依旧显得很冷淡,但张四维在告退离开的时候,却大略能够确定,今天来的目的至少达成了大半。相较于资历深,人望不错的吕调阳,他这样一个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在朝中必然几无党羽的三辅,无疑能够令张居正放心得多。可是,一想到此次那惨重的损失,他的心头就犹如滴血一般。

    张泰徵和张甲徵都已经通过了乡试,但这一科他们都没有参加会试,一来是因为今科会试大臣家子弟太多,二来则是因为王谦要参加,他们兄弟俩总得回避一下,如此一来,要等着他们入仕给晋党夯实基础,则要再等三年。而一旦舅舅王崇古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下来,他简直可以说是光杆阁老了。相形之下,歙党却是稳扎稳打,阵容已经渐渐牢固,而且游七生死不明,户部尚书殷正茂给其送过礼的事情,他甚至都因为之前的教训不好拿出来说!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人多势众却也有人多势众的坏处,在张居正眼皮子底下结党,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今后情势如何,不妨走着瞧!

    内阁直房这一段首辅和三辅的私下密谈,却和之前某些须臾传遍京师的流言不一样,几乎无人得知,汪孚林自然就没有渠道能够得到消息。由于之前那几件事,他已经成了很多人目光关注的焦点,考虑到冯保的东厂以及锦衣卫说不定都会盯一盯自己的动向,他保持着手下的护卫不动,打探消息的任务就都交给了岳母苏夫人。这一天,连续在都察院奋战多日的他就在傍晚时分上了叶家,可到了正房之后,一见叶大炮,他就看到岳父满脸恼怒瞪着自己。

    “汪孚林!你还好意思来见我!”

    这是哪一出?

    汪孚林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苏夫人,却见精明强干的岳母大人对他叹了一口气,随即差遣了身边一个妈妈去外头看着,这才轻声说道:“你伯父今天终究是扛不住老爷一再追问,偷偷把事情实情告诉他了。他从汪家出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在门口还骂了两句,这下子,这场戏倒是演得更真了。”

    “还有你,你早从女婿那知道了这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成天长吁短叹,还想着两边说和,给他们伯侄俩当个和事老,当我猴子耍吗!”

    叶大炮听了苏夫人这话,气得更厉害了。他狠狠一跺脚,竟然狠狠瞪了苏夫人一眼,继而也不看汪孚林,就这么径直出门去了。

    汪孚林顿时尴尬地摸着鼻子,随即就只听苏夫人嗔道:“还不快去追回来?翁婿没有隔夜仇,更何况你们爷俩又不是别人,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百忙之中,汪孚林也顾不得对苏夫人说什么,立刻转身去追叶大炮,可就这么一小会儿,人竟然已经出了院门!这座小宅子原本是当初汪道昆让人物色,他进京参加会试的时候曾经住过的,后来金榜题名留在京城,索性就自己买了下来,等叶钧耀入京为户部员外郎的时候,就让给了岳父,所以对于这简简单单的结构自然相当了解。他压根没有去叶钧耀的书房浪费时间,直接冲到了门口,果然,一个门房立刻陪笑道:“姑爷,老爷刚刚气冲冲出去!”

    叶大炮那是个什么炮仗性子,汪孚林和他在歙县相处了这么久,怎会不明白,此刻见门外小巷竟然已经没人了,头皮发麻的他立刻问道:“知不知道岳父平日里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有,有,这小巷东头出去,穿过大街那边有一条小胡同,尽头有一家生意很不好的小酒馆,老爷却说那家的酒地道,常常换了便服过去喝一杯。这会儿老爷穿的就是便服,大约也过去了。”

    没想到叶钧耀还有这种爱好,汪孚林不由得想起了也很喜欢微服去吃喝的广东按察使凃渊,苦笑一声便赶了过去。好在正如那门房所说,那家连酒旗都没挂的小酒馆就静静矗立在一条小胡同的尽头,而当他闪进门去时,就只见他那岳父大人正把一碗酒直接倒进嘴里,看都没看他一眼。见此情景,无可奈何的他往四下里一瞧,发现就只叶大炮一个酒客,赶紧三两步抢上前去,在其对面一屁股坐下,顺便把满满一瓮酒给挪到了自己面前。

    “你来干什么?”刚刚灌了酒下肚,叶钧耀当然不会立马就醉,但眼神里头却还带着分明的恼意,“反正你也没把我当岳父,管不了我!”

    “岳父大人,有什么话回家去说行不行?”汪孚林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用讨饶的口气说道,“我承认全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吧。”

    “你的错?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