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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了个空。见卢十三满脸惘然,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夫,上次和你打过的,真是当年在东南帮着胡部堂抗倭的那位吕公子?他不会是随口说来骗你的?” “我一个走私贩子,人家有什么好骗我的,再说,除了那位当年赫赫有名的吕公子,还有谁能赤手空拳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招待人家的那几天,我是用了点钱,可事后吕公子却还悄悄留了十两银锭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谢他,要骗我用得着如此?” 想到当时那数日的切磋,卢十三又是神往,又是懊悔,暗想自己当年若是早遇到吕光午这样的真正高手,也不至于走弯路。吕光午走后的这一年中,他尽力弥补吕光午指出他招式中的破绽疏失,以及他不顾养身,日后会留下的后患,就这么一段时日下来,他自觉武艺大有长进,按方子抓了草药打熬筋骨后,一些早年留下的伤痛也大大缓解了,心头感激得不得了。 奈何就连吕光午这样的人,都不曾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更何况是他? 石陆到底没见过吕光午,见卢十三那一路走一路出神的样子,他想想自己小时候听到的火狼旧事,心里直为姐夫感到不值,少不得盘算着之前听来的某个消息。都说南洋诸国遍地是黄金,而且天高皇帝远,根本没有任何赋税,不像在这里,别说官儿,就是区区一个小吏差役,也能闹得民间鸡飞狗跳,还不如学那些海盗去搏一搏试一试呢! 郎舅俩各自盘算各自的,当来到卢家大门口时,耳朵很尖的石陆却听到里头仿佛有人说话。他还以为是姐姐得知了自己回来的消息,兴冲冲撇下卢十三冲进门去,却没想到一眼就看见自家姐姐石氏正站在院子里和几个人说话。几人中,为首那个年轻人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出头,衣着颇为朴素,但却佩着一把剑,这顿时让他羡慕得多看了两眼。毕竟,这年头军中佩剑的多是军官,而民间却只有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能佩剑。 而让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姐姐看到他这个弟弟只是笑了笑,随即就冲着他身后叫了一声。 “十三郎,你可是回来了,这位公子说,是听新昌吕公子提到过你,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啊!” 卢十三和石陆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卢十三更是丢下担子就冲到了那年轻人面前,兴冲冲地问道:“这位公子和吕公子熟识?” “不久之前才刚见过。”汪孚林笑呵呵地回答了一句,目光就在卢十三的身上迅速打量了一下。 吕光午的笔记上,广州十府,总共提到的人物足有好几十,但有些只是草草一笔带过,有些却是不吝浓墨重彩,其中,眼前这个看上去正在盛年的卢十三,便在潮州府占据了首位,尤其是那个火狼的外号,让他非常感兴趣。如果按照他从前的设想,那当然是日后派其他人暗地里按照名单一个个接触过来,可如今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手上这一摊子事正好需要人手,那么就只能现打主意了。 卢十三却没注意到这么多,甚至来不及问对方姓氏来历,他就急忙问道:“吕公子现下在广东吗?” “应该还在。”汪孚林见对方眼神大亮,一旁那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则有些怀疑,他看到几个随从正悄然退往门外,眼尖的刘勃打了个门外没有情况的手势,他早知道屋子里除了石氏之外再无旁人,就轻描淡写地说道,“吕公子已经随同几个海盗下海,试图招抚其中最大的两股。” “什么?” 这一次,卢十三和石陆再次同时嚷嚷出声,就连起头招待汪孚林时,觉得这位带着随从的公子和气亲切的石氏,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顷刻之间,卢十三回过神来,一把拽起汪孚林匆匆进屋,直到进门才稍稍反应过来,回头冲着妻子叫道:“娘子,外头看着点,别让人进来!” 可随着这话,他却发现,小舅子石陆已经赶在他之前窜进了屋子,一脸你赶我也不走的模样,就这么杵在屋子里。于是,他也只得无视这小子,强自打起精神之后,也不松手,就这么看着汪孚林道:“这位公子,你能否说得明白一点?” “简而言之,就是吕公子得知粤闽一带众多海盗都在希望得到招抚,所以便和另一位昆山郑先生,深入敌营打探,争取能够招抚这些人。” 卢十三终于遽然色变,一时失声叫道:“难道他不知道,林道乾林阿凤这两大海盗头子,如今也偷偷潜了回来,如今正窝在外平,好几个部下正在潮州府招兵买马?就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到了海上靠的是坚船利炮,万一那些海盗翻脸不认人,那就糟糕了!不行,小石榴,你赶紧给我去找人,找船!” “都说了我不叫小石榴!”石陆气得一跺脚,但随即却没有挪动半步,而是盯着汪孚林问道,“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就信你的?新昌吕公子是你什么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告诉你?” 看到卢十三也反应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汪孚林微微一笑,随即轻描淡写地说:“我平日里都叫他一声师兄。而他之所以会去招抚那些海盗,那是因为,他受我之托。” 第七二七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吕光午的师弟? 卢十三打量着汪孚林那显然属于文弱书生的身材,着实难以相信,然而,他更加震惊的,是对方那最后几个字,吕光午去招抚海盗是受其所托? 他阻止了想要追问的妻弟,紧盯着汪孚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敢问阁下到底是谁?” “广东巡按御史,汪孚林。” 这短短不到十个字,却让石陆倒吸一口凉气。见姐夫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他简直佩服极了。要知道,这年头文贵武贱,哪怕是堂堂总兵,在督抚面前也是说跪就跪,地位和开国之初那些武官勋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也就是戚继光李成梁这样上头有人,同时又功勋彪炳的一国大将,这才能够说话有底气。 总兵都如此,下头各级军官那就更加不值钱,如果知道新任广东巡按御史在此,驻守柘林的那位指挥使,屁颠屁颠来拜见时肯定要跪的! 然而,石陆却佩服错了人,因为此时此刻卢十三不是面无表情,而是震惊得没了表情。虽说他和吕光午也就相处过没几天,可也听其不无自豪地提起过,其师是泰山学派的大儒,常年不呆在家里,而是在游历天下,四处讲学的侠士何心隐,照这么说,这位现任广东巡按御史汪孚林竟然也是何心隐的弟子吗?否则师兄二字谈何说起? 可是,他只是个没有军籍的军余,因此之前连战功都没上功劳簿,更不要说叙功。这样一位十府巡按特意来寻访自己,那又是为什么? 想得太多,就以至于卢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