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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带上邪路,通匪可是要命的?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按住了陈炳昌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兄弟,你前途无量,不像我是毁誉之后又一事无成的人,一会儿有机会,我一定会救你脱出虎口!” 陈炳昌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咀嚼出这话不对头。脱出虎口?什么虎?汪大哥吗?这位徐相公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外头乒乒乓乓打得正热闹,屋子里的付老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守在门口犹如门神一般的刘勃,轻轻活动了一下后头的手腕。之前他趁着手还活络的时候,好容易把暗藏在脚趾缝中的铁片改换到手指缝中,等人家绑了他之后,他又将背后的绳子一点一点给割断,这水磨工夫对于他这一把年纪的人来说,简直是要了老命。他压根没有去看地上那三个串在一起的废物,一面活动双手,一面轻轻捏着刀片,迅速在陈炳昌和徐秀才两人当中权衡。 因为视线的关系,他没有时间去割断脚上的绳子,而且夜长梦多,得赶紧挟持一个人脱身,如果外头儿子那边落在下风,这也是逃命的筹码! 因而,正好听到陈炳昌和徐秀才那番对话,他一下子下定了决心。秀才相公他当然知道有多金贵,所以,相比徐秀才这么个年纪一大把的,当然是年轻人更有前途,所以目标当然是这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窜了起来,竟是不顾被紧紧绑在一起的双足,直接朝着陈炳昌扑了过去。就在他看到陈炳昌那呆滞茫然的脸色时,他只觉得前胸陡然之间传来了一股大力,登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电光火石之间,竟是细仔死死盯着付老头的动向,正正好好在其暴起突袭的时候一脑袋顶翻了老头儿! 刘勃登时吓了一跳,他立刻快步从外头冲了进来,谁料地上三个被串成粽子一般的帮凶,此时见付老头发难,他们大约也想到成败在此一举,这会儿手脚固然用不了,却索性全都往地上一躺一滚,也不奢望能够完全阻挡对方,只求能够拖延一丁点时间。 果然,付老头虽说被突如其来的一记头槌给顶翻了,奈何细仔人干瘦没有力气,他趁着倒地的一刹那,使劲挥舞手上那尖锐的薄铁片向脚上的绳子割去。然而,应声而断的竟然不是绳子,因为他骤感脑袋一轻! 脑袋一轻的他吓得魂不附体,等发现面前多了手提明晃晃宝剑的汪孚林时,他才猛然惨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如同被阉割的公鸡,徐秀才听在耳中牙都酸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人家只是削了你的头发……” 陈炳昌这才心有余悸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徐秀才往汪孚林身后一躲,随即才不可思议地回头望了刘勃一眼:“汪大哥,你怎么比刘大叔先进来。” “废话,你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向你大哥交待?”刚刚那一纵一跃居高临下的一劈,是汪孚林自认为这么多年来水准最高的一击,如果不是有吕光午这个大高手连日来帮忙陪练,那是怎么都不可能使出来的。要不是外间尘埃落定,他想着回窝棚通告一声,又怎么会这么巧赶得上?说来说去,自己还是看轻了这个可恨的老头!此时此刻,他用剑尖指着付老头的喉咙,见其惨叫声戛然而止,而终于赶过来的刘勃则忙着重新绑人,他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而心情最复杂的徐秀才则是咂吧着嘴,不知道是该感谢汪孚林来得及时,救人于水火,还是该胆寒对方这一手不错的功夫。当然,更让他心里诟病的是,陈炳昌竟然对汪孚林千恩万谢,仿佛丝毫没意识到上了贼船。一时间,他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点醒这个年纪轻轻涉世不深的小秀才。 如果只是汪孚林自己以及带上的那点人,就算去准备陷阱,但真正要和海盗比夜战,他还真心没多大把握。然而,架不住他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然遇到了吕光午在广州!刚刚外头总共五个人当中,吕光午一个照面就拿下了付雄,而后又把其他两人给揍得半死,他和郑明先再加上封仲以及吕郑两家的三个家丁,再拿不下剩下两个人,那简直就是无能了。于是,在夜色中堵着后路以防放跑人的另外一个家丁,竟是完全落了个清闲。 当然,最大的优势也在于,细仔早早就带他们去看过那一处临时泊船的小港湾,确定只要动作稳准狠,这边的动静传不到那里,汪孚林这才放心地开始了今天的行动。此时此刻,吕光午却已经带着两个吕氏家仆,直接去了港湾,打算凭借胆色武勇以及一身好水性,断了那边的后路。 此时,重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付老头见到同样五花大绑被推进来的儿子付雄,那真是父子相对,唯有泪两行。虽说儿子只是狠狠瞪着他,并没有埋怨,可他自知这次被人逼迫的时候实在是太软了,说到底就是越老越怕死,不如年轻的时候能豁出去拼。于是,他也顾不上脑袋上被削掉了一大片头发,如今顶着个可笑的半秃顶,舍下脸皮哀求道:“这位公子,哪怕看在我之前都没耍花招的份上,还请给我们父子一条生路,阿雄还有点名气,你们要做什么直接说就行!” “爸,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付雄当着手下的面被人一个照面撂得七荤八素,如今又看到老子这样不中用地求饶,他那平日自吹自擂为船主的一点脸面全都丢光了,哪怕没法埋怨老子,仍是不免火冒三丈。可一句话出口,他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用匕首比划着一个手下的五根手指头,他登时想起刚刚兵败如山倒的一幕,想起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闭上了嘴。 “阿雄是吧?”汪孚林似笑非笑地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摩挲着下巴,眼睛打量着付雄,突然单刀直入地说道,“这么问吧,你老子说你手底下有几十号人,怎么就这几个?粤闽的大佬圈子里,你到底排不排得进去?” 当然排不进去!老东西,你究竟对人吹了什么牛皮! 付雄再次恼火地瞪了父亲一眼,见付老头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他踌躇片刻,最终光棍地说道:“我手底下就一条船,最多的时候有十二个人,后来一次活计不趁手,所以死了三个,如今总共只有九个,船上还有四个。我知道凭你们的厉害,要想夺我那条船容易得很,可在那些大佬眼里,我就是个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的蚂蚁,根本算不上号!事到如今,要杀要剐,你们划条道出来!” “那位林爷你们认不认识?” 对于汪孚林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付雄却是脸色大变,许久才恶狠狠地看向付老头,骂道:“又是你透露的消息!” 这一次,付老头很有些心虚:“我那也是为了脱身,这才说你是林阿凤的人!” 付雄顿时气得脸都青了:“要是林阿凤刚大败林道乾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