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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走了两步,就听到明厅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嚷嚷:“双木,你个大忙人,刚到京城就成天不着家,我都找你两回了!我家岳父明日休沐,在家请了好几位翰林院的同仁,你有没有空赏光?” 见程乃轩笑嘻嘻地现出身形,汪孚林顿时拍了拍额头,随即大步进了明厅,没好气地说道:“你都知道我忙了,还让我再去殚精竭虑应付那些最是清高不过的翰林?咱们俩肚子里多少墨水,你自己心里有数,经史子集没少读,制艺文章没少做,但真要说学富五车,出口成章,那火候还差得远。两个十七八岁的举人凑在一块,又都是从南直隶来的,有多显眼?回头不要出彩不成却变成出丑,那就弄巧成拙了。你代我谢谢你岳父的好意,我就敬谢不敏了!” 之前在南京是硬着头皮创造一切条件也要上,毕竟举人这个名头是必须的,但进士要考上真心不容易,就连张居正,当初若不是在几个儿子身上耗费了巨大精力,同时也挥霍了很多积攒下来的声望,兴许后来也不至于那么惨。所以这一次,就连柯先生和方先生都决定收手不强求,他就更不打算和之前考举人那样一味闭关苦读。再说,他今天在顺天府衙已经高调过了,接下来低调点好! 程乃轩见汪孚林态度如此坚决,他不得不双手合十求道:“双木,一世人两兄弟,咱们交情这么好,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行不行?不到京城不知道我那岳父的厉害,我当我爹那横挑鼻子竖挑眼就已经够难缠了,可我那岳父不一样,人就是能够笑眯眯说得你汗流浃背!他明天请来的全都是翰林院里有些名头的人,听说才刚复职的掌院学士张大人也要来,你知道我胆小……” “呸,你胆小天下就没胆大的人了!”汪孚林又好气又好笑,一口打断了程乃轩那越来越不像话的求恳,随即就意识到程乃轩刚刚话里头提到的某个人。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他立刻追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位张大人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当年高拱在位的时候,很器重的那个张四维啊,之前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詹事府詹事的,据说刚刚起复。对了,你不是还在杭州和人家的长子张泰徵打过交道?” 张四维已经起复了?不是说高拱一下台这家伙就立刻称病跑回老家休养,这么快就重新起复,如果说没有张居正的首肯,绝对不可能!要知道,万历皇帝现在才几岁,能对几个外官有印象,更何况李太后和冯保全都一心一意向着张居正,小皇帝政令根本别想出宫闱。不得不说,张四维真是能屈能伸! 心里这么想,汪孚林嘴上却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去!全都是些大人物,到时候我还要打躬作揖给人赔笑脸,然后想方设法博人一粲,简直就和花魁似的。”见程乃轩被自己这么几句揶揄给气得要疯了,他才笑嘻嘻地说,“你就别饱汉不知饿汉饥了,你岳父那是专程给你准备的机会,我才不去蹭你的机遇。你肯定是自作主张来找我的,这样无功而返两手空空回去正好。明天努点力,春闱考个进士回来,回头我就靠你罩着了!” 说到这里,汪孚林便大大打了个呵欠,在程乃轩肩膀上一拍,径直往内院走去。 一进京就忙活了一通,还要去应付张四维在内的那些翰林院清贵?才不去,先好好搂着媳妇睡一觉再说! 第四九二章 首辅大人召见 顺天府衙那边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即便有什么棘手之处,自然也得去和汪府商议。至于汪道昆,也不知道是因为芶不平捎带的那番话,还是因为体恤汪孚林才刚到京城车马劳顿未解就忙了这一通,竟是真的没有再派人来提溜这个侄儿过去说话,而是派人送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用品。 其中,就有上好的红罗炭一车。这是惜薪司管辖的红罗厂特制的,本来专供皇家,但如今张居正权势滔天,自然郑重其事地要求减少宫中某些供给。而慈圣李太后对于张居正的意见那是言听计从,这一点头,红罗厂烧制木炭中多余的那些,自然是飞入文武官员家,但各家所得也都有限,汪孚林所得这一车,至少在汪府分到的总数中占了四分之一。对于这个,汪孚林当然不甚清楚,小北曾经跟着赶考外加候选的叶钧耀在京城呆过一年半,却不能装糊涂。 于是,汪孚林搂着媳妇睡一觉的愿望自然就落空了,小北这一走,他只能独自补眠。然而,北方的火炕地龙虽说比南方那阴冷潮湿的环境要舒适,却也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就是干燥缺水。哪怕屋子里几盆水放着,地上也不时洒水保持湿润,可他仍然几次燥热得醒来灌茶。总算床头小茶壶里的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他也不知道第几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拿过紫砂壶往嘴里灌的时候,发觉里头的茶水还是满的。 此时此刻,他差不多也睡饱了,当即开口叫道:“来人!” “来了,大老爷这是要起了?” 见小北衣衫整齐站在面前,汪孚林不禁有些迷糊:“这是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 “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快午时了,还睡?看你一个人霸占一张床那理所当然的样子,醒了就只知道灌一气水继续蒙着被子倒头大睡,我只好找其他屋子凑合一晚上。”小北见汪孚林还在拿眼睛看那紫砂壶,她便轻哼道,“严妈妈知道你初到京城不习惯,又死活赶了我去别的屋子睡觉,亲自给你守的夜,每次的茶水都是她准备。” 汪孚林早就知道严妈妈周到,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可听说人已经被小北催去休息了,他也就决定回头再谢严妈妈。起身下床洗漱过后,终于得到了充分休息的他大快朵颐品尝了一顿地道徽州菜,但心里却有些遗憾,到了北京就应该吃北京菜才对。而他更想吃的却是另一道北京烤鸭。但自己家里吃这种需要特制炉子的菜当然不现实,于是,他掐指算了算程乃轩岳父许国家里那聚会的时间,决定带着小北趁机躲出去吃一顿。 可他才刚刚说完这话,继而放下筷子捧起了茶,却不想小北突然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了?突然笑得这么贼?” “其实就在你刚刚醒过来叫人之前一小会,伯父那儿正好让人送了信来。”见汪孚林脸色一僵,她就笑道,“伯父说,你是说了没大事就别找你,这次确实是大事,而且差不多等同于你不出面就要天塌了的大事。首辅张阁老要见你。” 汪孚林这会儿正呷了一口茶,一听到这最后几个字,他先是骤然惊愕,紧跟着就一口水立刻喷了出来。所幸桌子上的饭菜被他扫得干干净净,小北也早就敏捷地闪到了一边,这一口水只是溅得桌椅盘子子上到处都是。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的他好容易站直身子,伸手指着小北就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