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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曾铣境遇相似,都有不世之功,最终却落得个不应该的凄惨下场。” 见小北登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快摒止了,叶明月就握着她那突然已经变得非常冰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位刘给事中说,曾铣尚且能够赠兵部尚书,谥号襄愍,归葬江都,更何况是你父亲?朝中虽说一时为之哗然,很多人翻了胡公依附权势,靡费军饷,杀戮过惨的旧账,可朝中首揆高阁老大力支持,张阁老和另一位高阁老也都点了头,最终皇上下诏给胡公翻了案,将其旧职总督浙直军务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悉数恢复不说,还赐祭两坛。” 顷刻之间,小北已是泪如泉涌。她一下子抱紧了叶明月的脖子,泣不成声地说:“真的有这一天,姐,真的有这一天!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翻案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么快!早知道熬过那几年就行了,他当初为什么就要在狱中自尽,为什么……” 叶明月知道小北只是因为这个巨大的消息瞬间冲击过来,因此暂时情绪失控,于是只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什么安抚的话。直到哭声渐停,小北松开手后站直身体,使劲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她才又轻声说道:“娘说,如果你当初没有正式进了叶家门,恢复身份,那就是胡公嫡亲女儿……” “父亲得了追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真要有好处,那也是落在我二哥三哥他们头上,我又凭什么去送上门给他们摆布?”小北眉头一挑,随即吸了吸鼻子说,“父亲已经过世了,天下还有谁比爹娘和姐姐对我更好?什么尚书千金之类的都是虚名而已。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也知道,如果父亲还在,说不定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什么平反昭雪都不会有。人死如灯灭,等到他死了好些年,做好人的人才能博个大义凛然的名声……” “小北!”叶明月听着前头的话倒还觉得欣慰,可听到最后不禁色变,“说话要小心!” “我知道不该偏激的,可就是忍不住,我顶多也就会在你和汪孚林面前说说而已。”小北咬了咬嘴唇,这才低声说道,“不论首辅高阁老是因为当年和徐阶的仇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也好,终究是因为那个刘给事中上书,高阁老点的头,这才能有父亲的平反昭雪,我会记在心里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严妈妈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汪小官人来了,刚去拜见了谢老安人。” 听到这话,叶明月顿时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他也应该从柯先生那儿知道了。” 第四三四章 不客气的岳父母 叶明月之前是代表母亲先见的谢老安人,然后再来见的小北。尽管谢老安人不太明白,分明有男丁的叶家缘何是让长小姐过来,可叶明月行事落落大方,言行举止让人没有半点挑剔的地方,却又和小北的活泼敢言截然不同,她顿时对素未谋面的苏夫人产生了好奇。思来想去,问明叶家姊妹俩打算等汪孚林此间事了回徽州时同路回去,她也生出了回乡祭扫省亲的打算。 毕竟,松明山那座老宅交由老仆看管,她只在十五年前回去过一次,如今既然生出了回乡之念,也该回去看看了! 所以,叶明月前脚刚到,汪孚林便前来拜访,谢老安人不禁有些迷惑,等汪孚林相见之后,笑着挑明了来意,她这才恍然大悟。 “这次是叶县尊礼聘的门馆先生柯先生护送了大小姐过来,是因为叶县尊忧心我出门在外耽误学业,毕竟,就连程老爷家的公子也是和我一样,一度受教于先生门下。至于大小姐,此来扬州一是为了接妹妹,二来也是为了探亲。我也是刚知道,原来夫人的远房堂姐是两淮盐运使顾大人的夫人,她们姊妹团聚之后,怕是要去拜见长辈,留住一阵子。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此事和老安人商量,顺便和她们姊妹商量一下日程。” 谢老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汪孚林的到来会让汪道旻看出什么端倪,压根没料到小北的姨母居然便是两淮盐运使夫人!想到之前小丫头一直没提过这一茬,她顿时有些不悦,脸上虽没带出来,心下却是叹了一口气。还以为那丫头真是言语无忌,却原来还是把她当成了外人! 这时候,汪孚林却干咳了一声道:“不瞒老安人说,其实这一门亲戚有点远,再加上小北的那位姨母常年随丈夫在任上,小北只不过儿时见过,所以不太清楚,她到扬州之后一直也没去拜见,也正是因为压根不知道。夫人在歙县得到了我们送回去的信,听说我们到了扬州,这才想到了那一层亲戚,故而就让大小姐过来,领了小北前去拜见,顺便在那里暂住一段日子。” 否则他能说什么,小北原本不是叶家女儿,故而没法把亲戚都记全? 这么一说,谢老安人登时打消了刚刚那一丁点不快,连忙开口说道:“既然不是那么近的亲戚,何必去麻烦人?大小姐也留在我这里住岂不是正好?” 汪孚林很庆幸谢老安人相当容易地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于是他一口答应帮忙劝说,最后方才得到谢老安人的允准,被带着登堂入室去见人。等到了见着眼睛红肿得如同桃子似的小北,以及一旁紧挨着她的叶明月,他就开口说道:“柯先生都告诉我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且相比曾铣当初斩首示众,几十年蒙冤,胡公勉强还算是幸运了。逝者已矣,你就别伤心了。” 叶明月也跟着帮腔道:“你说的是。小北刚刚还说,本来因为邵芳的缘故,她对首揆高阁老也连带着没好感,这次却要记他的情。” “高新郑确实是靠着邵芳之力,行贿权贵大珰,方才得以复相,而且入阁之后行事多刚愎,对政敌也心狠手辣,但有魄力,能反贪腐,革弊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他并没有留着邵芳这种人在身边奔走,足可见心志不凡。” 嘴里这么说,汪孚林心里却在想,只可惜这位首辅的政治生命,已经完全是倒计时了。见小北接过碧竹递来的冷毛巾,敷在红肿的眼睛上,他就岔开话题说道:“话说回来,你们真的要搬到运司街的盐运司后衙去?” 小北这会儿已经不像刚开始听到消息那样又高兴又伤心了,更何况汪孚林急急忙忙赶过来,这样的态度让她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欣悦。她丢下毛巾给碧竹,这才看着叶明月说:“姐,你刚刚说的那位姨母我都没怎么见过,要不,我们一块去拜见一下,可回头你还是和我住在这儿吧?谢老安人可好了。” “娘说的话,你现在也不听?”叶明月在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才对汪孚林说,“是娘听说你到了扬州,想起松明山汪氏也在扬州经营盐业,正好顾家姨父调任盐运使不久,这才特意嘱咐我带小北去见人。娘对我们那位姨母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