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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钱财时,怎么不说报应?”要说嘴皮子,刑房吴司吏那绝对属于歙县衙门中数一数二的,此时陡然之间提高了声音,恰是威势十足,“只凭你们在南直隶的累累案底,今日又是劫人逃窜,若是县尊狠心一点,事后就把你们扔在那自生自灭,不说别的,你们当中不少人下半辈子就得当瞎子!哼,更不要说之前围捕尔等时,就算将你们就地格杀,那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吴司吏这一番表现,后头的典吏萧枕月着实赞叹得很,跟在后头的他少不得和吴司吏一搭一档,继续演戏道:“连东南赫赫有名的太湖巨盗格老大都已经死了,歙县再死十个八个劫犯人的凶徒,料想应天巡抚张部院也只会嘉赏县尊当机立断,也不会怪责他。” 聂五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同一个牢房的其他人虽是气哼哼骂个不停,但因为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们的战斗力顿时就显得很微弱了。 而这一次,吴司吏当然不会继续居高临下和他们打嘴仗,而是就在那背手一站,威风十足地问道:“今夜本司吏奉县尊之命来,是告知尔等,明日午堂,县尊当亲审尔等罪行,当堂发落。” 听到吴司吏一口一个尔等,聂五身后一个瘦小汉子恼火于这次中了圈套被人一锅端,这会儿忍不住使劲吐了一口唾沫:“那狗官打算怎么样?把我们这些人也一样枷号示众?告诉你们,咱们还有几百号兄弟在外头,随时随地都可能劫了我们走人!这歙县衙门纸糊一样的地方,新安卫一个比一个脓包的兵,想当初几十个倭寇过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打进徽州城,根本干不过咱们那些弟兄,识相的就放了咱们!” 一旁的廖峰没想到弟兄们当中最会吹牛的秦大峰此刻竟然信口开河,本待阻止他,可想想便没做声,只悄悄观察外间人的反应。下一刻,他就只听那个自称司吏的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五峰盗之所以叫五峰,那是因为你们中间不少人不是行五,就是名字里头有个峰字。谁不知道你们人少,精干,有个最擅长飞檐走壁的探子,还有个最讲兄弟义气的老大?还几百号人,外头就算有漏网之鱼,顶多也就一两个,这时候不跑还想救人?做梦!” 一下子被人揭破根脚,秦大峰登时变了脸色,他还想继续再说什么,脚上却被人重重踢了一记,瞥见是老大廖峰,他登时再也不敢做声了。 这时候,旁边牢房里那些独行盗们,却一时为之哗然。 “五峰盗?五峰盗虽说比格老大他们出道晚,可听说瞄上的人家就没有落空的,这次竟然就这么栽了?” “还不是艺高人胆大,这才会栽!格老大几个装成锦衣卫大摇大摆进县衙,这些五峰盗仗着有人会高来高去,竟然还往县衙里头钻,而后人被抓了还不想着先保自个,竟然还去劫人,这不踢到铁板了?” 被旁边那帮独行的盗贼给嘲讽了个半死,最羞愤的不是别人,正是觉得自己害了大家的聂五。他正要反唇相讥,却不防吴司吏抢在了前头。 “你们还好意思笑别人?一个个全都是在东南横行多年,好歹也是有点名头的人,就因为听到点风声,说什么歙县预备仓里头埋着几万金,就跑到歙县来,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这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此话一出,两间牢房总共一二十个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继而就有人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原来是那狗官放消息诳人!” 然而,尽管有人附和大骂,也有人觉察到了蹊跷。果然,吴司吏立刻喝道:“县尊吃饱了撑着,要诳你们这些蠢东西?你们又不是在徽州有案底的盗贼,诳了你们来干什么,县尊还嫌歙县的事情不够多吗?一帮听着风就是雨的呆头鹅,被放了消息的人诳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聂五在之前那几天的夜审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可现在人家把他们一网打尽后,随口问了几句便转身走人,那种态度让他意识到,这帮官府中人利用他设了一个大圈套之后,已经对审问没什么兴趣了。尽管不用再受审讯之苦,可一想到是自己害了其他兄弟,他就觉得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憋屈恼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连滚带爬来到栅栏边上,抓紧了那粗大的木栅栏后便高声问道:“那你说,那放消息诳我们来歙县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吴司吏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懒洋洋地说,“甭管是谁,都要感谢他给县尊送了这么一桩大功劳。” 话音刚落,吴司吏背后的萧枕月就假意提醒道:“司吏说的是,不过别看如今抓了这么多人功劳不小,可如若之前县尊一个应对不好,那岂非是无妄之灾?” “这倒是没错。”吴司吏这才转过身来,见聂五正手抓栅栏死死盯着自己,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就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只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哪里会知道背后是谁散布的流言蜚语。” 就在这时候,聂五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廖峰熟悉的声音:“如果我们知道是谁散布的流言呢?” 然而,廖峰这话换来的却是吴司吏一声嗤笑:“知道了你们还会傻傻地跑来?少给老子胡扯,回头要是上了公堂,你们也这样一味胡乱攀咬,小心县尊的杀威棒!小萧,走了!” 第三八二章 威逼利诱 聂五眼睁睁看着连续审了自己四天的那个刑房司吏背着手施施然去了,剩下的那个青衫典吏送了人走后,却也压根没有多呆一刻的意思,招手叫了几个牢子们过来,吩咐的却是:“今天晚上戚家军老卒全都到了这来帮忙看守,牢房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你们好好看着人就行了。吴司吏不在,我到前头去打盹偷个懒,这味太难闻了!” 廖峰只以为人家告诉他们幕后人放的是假消息,必定还打算从他们口中探问出背后煽风点火的人,可没想到人都走了,显然竟是不打算追查下去。想想也是,他们都是在东南其他地界上听到的风声,歙县这位叶县尊不过区区七品县令,难不成还能把手伸到这么远去? 不但他这个五峰盗的首领,他手底下的其他兄弟们,包括隔壁牢房中的那些独行大盗,也全都议论纷纷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从前在外头自由自在吃香的喝辣的,现如今却要被关在大牢里受折腾,每个人都恨得牙痒痒的。甚至有人恼火地用力砸着手脚上的镣铐,怒气勃勃地嚷嚷道:“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否则老子日后只要能脱困,一定要这家伙好看!” 附和声一时此起彼伏,全都在骂骂咧咧。这时候,角落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会不会是高三叔?” 高三叔这三个字一出,两间牢房一瞬间安静了一下。这位高三叔可是道上的传奇人物,几十年前刚出道时,打得四处山头的地头蛇哭爹喊娘,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