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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不再继续多问,便开口吩咐道:“这样吧,你带个信。一个时辰之后,我想去拜会一下那位鲍家二老爷。” 鲍舒城没想到汪孚林找自己来是为了这事,顿时吃了一惊,迟疑片刻方才期期艾艾地说道:“虽说都姓鲍,但我和二老爷并非同宗同族,不过同姓而已,平时顶多也就是管事和我打过一两次交道,我怕会耽误了小官人的事。” “无妨。拿着这个。” 鲍舒城接了汪孚林递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不是自己猜测中的汪道昆名刺,而是歙县斗山街许老太爷的名刺。尽管他离乡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在两淮盐业呼风唤雨的许家名号他还不至于不知道,这下子心头大定,答应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他一走,汪孚林便又授意人把马亮和刘谦叫了过来。知道这一个钱谷师爷,一个刑名师爷,都是周县尊的心腹,平日来过汉口镇,也和几大商帮势力接触过,他就当机立断地说:“这样,请马师爷再问一问那个阿莹,究竟还有哪几家出了人命,你大张旗鼓去接触一下。这时候不要一心想着捂,你越是捂着,人家就越是要散布消息将事情揭开,反而你越是行事高调,算计的人反而要多多思量,投鼠忌器。至于刘师爷,回头跟我走一趟去见鲍二老爷。” 竟然要摆明车马去见苦主? 马亮本想反对,可咀嚼着汪孚林那后半截话,他不得不承认事情恐怕真会如此,当下只得答应了下来。小半个时辰后,鲍舒城便带了好消息回来,鲍二老爷本在码头上,得了消息已经紧赶慢赶回来,这会儿正有空。于是,汪孚林立刻带着刘谦赶了过去,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尽管压着这么一件平常人要愁坏的大事,他却若无其事地陪着汪道蕴和吴氏吃了一顿太平晚饭。等到父母二人因为宁神汤药的作用,全都早早去睡了,他又依样画葫芦用茶水点心放倒了龙妈妈和小菊,方才松了一口大气。 接下来这一晚,汉口镇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家鸡飞狗跳,一夜无眠。当汪孚林赶在第一缕阳光现身之前回到客栈,草草梳洗了一番,正好父母刚刚起床,于是乎,掐准时间的他直接吩咐掌柜把预备好的早饭,以及行李连带父母一块打包送到了船上,临去时对吴氏好说歹说求放心,又拨了两个镖师随行,眼看那条船缓缓离岸驶去,渐渐已经离得远了,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子,他就不怕有人在这两位面前说道什么闲言碎语了,接下来可以放开手脚! 顺水南下的船上,汪道蕴见吴氏站在船头,始终眺望新安码头的方向,他就上前低声说道:“回舱房吧,要真是双木像仲淹说的那样厉害,汉口镇上没人能让他吃亏。再说,不是还有昆哥和仲淹仲嘉吗?” “那怎么一样!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就算再有本事也是我儿子!”吴氏一瞪眼睛,见丈夫有些悻悻然,她便低声说道,“而且,我就不信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这次留下只怕是为了新安码头的那场纷争。这要牵涉到多少豪商,万一他扛不住怎么办?” “慈母多败儿,孩子大了,总要放手的。”汪道蕴有些不得劲地嘟囔了一句,想到汪道贯传达汪道昆的话,让他不要再一个劲纠结于婚事,他的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 不论如何,等回了家,他一定要去造访一下叶家! 第三五五章 凶名卓着的雷瘟神 汪、吴、许、程、鲍、黄等等,全都是新安着姓,徽州大族。鲍家最显赫的几支,祖上就开始读书科举,又或者行商赚钱,如鲍二老爷这样落地就承祖荫的豪商子弟,更是不知道籼米是什么滋味,粗布是什么感觉。因此,当他跟着汪孚林踏进那简陋的屋子时,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气味熏了一跟头。 而这已经是他造访的第四家苦主了。去第一家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是僵的,此时此刻却好歹能挤出几滴真心实意的眼泪来。 这里正是黄大娘和阿莹母女的家。兄长的尸体已经入殓送还,棺木和衣服全都是上好的,原本那五十两烧埋银之外,鲍二老爷更承诺将来给阿莹找一门好亲事,另外给黄大娘挑个好孩子过继。至于是要挑同族的儿子,还是收养不足三岁的异姓小儿,全都凭她们母女心意。除此之外,新安会馆会全力帮助到县衙打官司追凶嫌,这也让原本心怀激愤的母女俩稍稍平复了几分。 见汪孚林和鲍二老爷一同上香作揖祭拜,黄大娘想到自己被人“请”到那新安街上客栈的经历,忍不住又偷觑了汪孚林好几眼,越看越觉得人俊俏英挺。想想他是汪道昆的侄儿,她越发有几分心动。她作为失去儿子的丧主答拜之后,就赶忙让阿莹端茶递水,自己跟在旁边殷勤地伺候,可眼见这位只略沾沾唇就要走,她想留人却又找不到好借口,突然心中一动道:“对了,小官人,自从大郎这灵柩送回来,不少人来拜祭,还有人说过怪话。” 鲍二老爷之所以会被汪孚林说服,不但因为汪孚林是湖广巡抚汪道昆的侄儿,也是因为他消息灵通,听到过家乡徽州府那边关于汪孚林的传闻,更何况汪孚林直接把汉阳县令周县尊身边的师爷都给提溜了过来,告诉他苦主打算去告官,他本着破财消灾息事宁人的心思,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来安抚人心。 此时此刻,最怕事情闹大的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怪话?” “说是既然只是一水之隔,汉口镇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何不去求雷青天主持公道?” 汪孚林才刚来不到十天,听到雷青天两个字,第一反应是穿越这一年多,打交道的官员不少,第一次碰到能被称之为青天的官员。然而,鲍二老爷却立刻脸色发白,失声惊呼道:“那雷瘟神回武昌了?” 百姓称之为青天,鲍二老爷却称之为瘟神?这反差也太大了! 不等汪孚林反应过来,鲍二老爷便立刻霍然起身道:“雷瘟神要是真的被惊动了,上上下下不死也要脱层皮!小官人,事不宜迟,咱们快去下家!” 黄大娘本来是想卖弄自己得到的这个消息,把汪孚林留住,然后让一身孝服的女儿阿莹在这位贵公子面前多晃晃,谁知道鲍二老爷如此沉不住气,直接把汪孚林给拉走了,顿时大为懊恼。她赶忙追出去,仿佛是送人似的,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还有汉阳县衙的马师爷一次次来询问械斗经过,我只推说不知道,没对他多说。二老爷既是抚恤周到,小官人又帮咱们解决了大难题,我们当然一切都听二老爷和小官人的。” 汪孚林也懒得在这里多呆,尤其是发现阿莹那一身孝服底下,竟然还薄薄敷了一层口脂和面脂,越发显得艳若桃李,哪里像之前她哭诉的那样伤心欲绝,担心老娘老无所养,他就更不愿意与人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