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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首饰。想到此次段朝宗和叶钧耀都来了,段公子也和叶小胖一块在前头祭祀,他问过众人竟是混在那些民妇当中参与了祭拜,不禁暗赞苏夫人不怕抛头露面的爽朗性情。 “今天的场面虽大,但相比龙川村到时候的正祭,估计还要差一点。据沈明臣沈先生说,茅坤茅先生,何心隐何先生,到时候全都会来。” 说到这里,他就看着小北说:“如果这些人都来了,他们从前又见过你,不难为你主持公道,你还是不打算归宗?” “归宗干什么?长兄如父,等着他随便给我定一门婚事把我嫁了?”小北用切齿痛恨的目光盯着胡松奇,突然又泄了气,“如果不是为了爹的忌日,我真恨不得给他个更大的教训!爹的名声都快被他败光了!” 苏夫人见汪孚林听了这话就眨了眨眼睛,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劝小北归宗,而是为了让她坚定决心。她亲切地看了一眼自己亲自教了四五年的这个小丫头,这才对叶明月说:“这次龙川村,你陪着小北去吧,我就不去了。梅林先生曾经是英雄,可如今这次五周年忌日虽说办得场面大,想想徐文长因此发了疯症,至今还因为杀妻案关在狱中,其余幕宾也都郁郁不得志。他自己英雄一世,死后却背着污名,儿孙辈更无一成器,实在令人扼腕。” 瞅见小北眼巴巴地看着苏夫人,而叶明月也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仿佛授意自己劝一劝苏夫人,汪孚林就正儿八经地问道:“夫人真的不去龙川村吗?说不定这次龙川村除了正祭,还有一场大热闹可以看。” 苏夫人也听说过舒邦儒因为胡家一直没交的夏税秋粮而闹到徽州府衙的事,可今天人也来了,她没法相信这位绩溪县令会挑在这种正祭的场合发难。她盯着汪孚林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故意板着脸道:“梅林先生忌日这么大的日子,你就不能把这热闹延后?” “我倒是想,只可惜别人似乎不太想。所以,夫人最好一块去一趟。” 见汪孚林摆出了特别诚恳的表情,苏夫人明知道今天这严肃场合不该笑,眉眼却还是弯了弯。 “那好吧,我就去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三七章 是非自有公道 十一月初三卯时不到,阴沉沉的天空丝毫没有放亮的趋势,龙川村中,汪孚林小北和汪应蛟三人曾经借宿过的胡老爷家就已经各处点灯早起。因为今天方才是正祭的日子,原本徽州府城和歙县县城满是人的架势,已经转移到了此地。而汪应蛟和程任卿周文,有幸和汪孚林同处一室——这是完全没办法的情况,纵使胡老爷家里地方很大,客房很多,终究抵不住这次到此地来参加正祭的人太多。 除了段朝宗和叶钧耀以及婺源县令祁门县令之外,其余都是乡宦缙绅,以及从外地赶来的胡宗宪昔日幕宾,同情这位昔日总督的读书人,又或者众多百姓,并没有什么一等一的大人物,可绝不能让这些人露宿在外,这是龙川胡氏的宗旨。所以,汪孚林四个人合住一屋的住宿条件绝对不算糟糕,他也丝毫没有任何抱怨。只不过,在这种大冷天里早早爬起床预备正祭等事宜,绝对不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 这是一个讲究礼法的时代,所以从时间日程,再到穿着打扮,每一样都有着严格要求。汪孚林还没经历过松明山汪氏的祠堂祭祖这样的大事件,所以这次基本上是虚心求教,生怕在礼节上遇到什么问题。尽管他代表松明山汪氏,但这样的大事,族长汪道涵打头,他这个晚辈只要在后头跟着亦步亦趋就行了,之前的初祭就是这么过来的,可这次毕竟人会来得更多更齐,而且胡家祖茔地方大,也就代表着四周围那些视线会更密集,所以更不能出差错。 今天正祭的各种程序下来,多半要大半天甚至一整天,故而早起洗漱更衣过后,下人端上来的不是热腾腾的稀粥,而是一大盆蒸得松松软软的大包子。至于茶水却只有一小壶,这还是四人份的。汪孚林很明白,胡老爷绝对是好意,否则喝多了水憋不住时,可不能像他给谢大宗师送行那样随随便便来个尿遁。吃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拿了个包子掰开,见是实打实的梅干菜肉馅,而且是肥肉少瘦肉多,不油腻却顶饥,不禁暗赞胡老爷周到。 “汪贤弟,之前绩溪那位舒县尊举发的事情,虽说搁置了下来,但他身为本管县令,上次初祭亲自去了,今天却只让师爷送了一篇祭文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听到这句话,汪孚林抬起了头,见说话的是程任卿,但汪应蛟和周文也正盯着他,他便干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我说,正好在正祭的时候,应该不至于会有人如此犯民愤发难,顶多是正祭完了之后,有人会跳出来。不过都是没准的事,三位兄台不用太紧张。” 程任卿却没放松,而是进一步追问道:“这么说,汪贤弟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 “应急预案当然是要准备的,但只是以防万一。”发现程任卿竟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不得不双手捧着包子拱拱手说,“三位行行好,眼下时间紧迫,赶紧先祭好五脏庙再说其他。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我们不用杞人忧天。今天会来多少人,舒县尊一个人顶得住那么多名流高士?” 程任卿也想再问,这时候,还是最像个书生的汪应蛟伸手阻止道:“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正祭就是正祭,别想这么多。谁要是敢真的在正日子撒泼,谁就得承担后果,想来那位舒县尊没这胆子……喂,周兄你胃口是不是太好了,你这是第几个了?汪贤弟你别这么贪多行不行,你可是最小的!” “就因为年轻,正在长身体,各位兄台麻烦容让小弟一下。”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在这一番抢包子吃的举动之后,渐渐松快了不少。当然,汪孚林货真价实是吃最多的。他是年纪最小的,但吃货二字终究不是浪得虚名,他现在正在长个头,胃口一个抵俩,所以他一个人就整整消灭了四个半包子,本来是五个,硬是被汪应蛟抢回去半个。下人进来收盆的时候,见盆底空空,倒是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却又拿了四小包东西放在桌子上。 “老爷吩咐,正祭究竟要多久也说不好,这是参片,到时候饿了含一些也许能顶饥,毕竟其他东西不好拿,对已故胡公也不太恭敬。”说完这话,来的那个下人又拿出四个小小的铜质香囊,一人一个分好了送上,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是老爷特意送给四位的,算是相公们之前借宿在这儿,给我家老爷长脸的答谢。虽说热力有限,可总能少些受冻的感觉。” 胡老爷想得真周到! 穿着两层丝绵袄子,一件羊皮背心,皮靴子里的脚上赫然是丝绵再加棉袜两层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