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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在侯府大半辈子,眼见得老侯爷一生仁善忠勇,自宁家娶了你这等破家妇,才引来了这等泼天大祸,不知反省不说,反而还要让大家伙去送死,为着你自己的旧怨置我等性命于不顾。我等虽是家奴,可也没有到这等愚昧的地步!今日当真是见识了夫人歹毒的心肠,不怪昔年能够逼得侯爷元配自尽!真正视人命如草芥!” 萧南平一时气的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啊?!”她平生大恨便是王氏自尽,害她背了一世恶名。她死便死了,偏还膈应了她大半辈子。 那老家人既撕破了脸,索性劝慰众人:“反正到时候收宅子的是大公子,他是从侯府里出去的,到时候想来也会想法子将咱们安置,就算是发卖也定然不会随意打发了,大家伙儿怕什么?!” 宾主一场,若无侯府这场大祸,借这些人几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萧南平对着干。身家性命儿女前皆攥在她手中,稍有不从则打杀贩卖,没有一条好路可走。 可今时不同往日,明日怀化大将军便要上门来查封侯府资财,事关去留,原本萧南平若是念着往日主仆之义,高抬贵手放了身契,容他们离去,也算得一桩善行。 只是她平生从不会体谅旁人,凡事皆从自身利益出发,唯我独尊惯了的,又哪里会对下人稍存悯意。自己过的不好,哪里会放别人逍遥离去,过好日子?!顶好是大家一起落到了泥地里,我沾了满身的泥点子,你也别想干净了。 她一惯行事如此,原也不出意外。 老家人一番话,倒疏散了不少侯府旧人,大家各回各处以安天命,等待明日的结果。 当初夏景行跟着过世的老侯爷长大,他身边侍候的老人倒是对夏景行颇为照顾,也是怜他幼失慈母,又聪慧乖巧,这才多照顾三分,没成想这点子香火情,如今倒可拿来保命了。 可又有那一等跟着萧南平从晋王府陪嫁过来的奴仆最喜拜高踩低,在夏景行小的时候可没少欺负他,这会子便战战兢兢,很怕收宅子的时候,夏景行打击报复,似乎除了紧抱住萧南平这块浮木,再无别的法子。 内中有一名管事的韩婆子,乃是萧南平从晋王府带来的陪嫁媳妇子,熬了这许多年,就连她的幼女小环也订了亲事,若无意外,原本五日之后是要办喜事的,偏摊上这件倒霉事,不说办喜事,能落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韩婆子回去之后,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见到女儿还在呆吃憨睡,便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可长点心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吃得下去。” 那小环原是姚房红绫房里侍候的丫环,就为着姚姨娘最得世子爷的意,当初韩婆子可是花了大周折才将小环安排到姚姨娘房里的。 小环是个富态白净的丫头,长的很是安全,与宁景世喜欢的各色美人背道而驰,姚红绫便很放心将她收在房里,跟着坠儿打下手。 这会儿主子都走了,她便回到娘老子住处,被韩婆子责骂也不很恼:“不吃饿着肚子有什么用,也不能教皇帝老爷收回旨意啊,横竖都改不了的事儿。” 韩婆子气极,下死力气在小环胳膊细肉处拧了一圈:“你不会多用用脑子,让姚姨娘带着你走,好歹也算是跳出这个门了。” 小环撅嘴,满心的不乐意:“姚姨娘想带坠儿姐姐走,她尚且不走,我还有娘老子在这儿呢,又去哪里?!” 那韩婆子见闺女油盐不进,气的呼呼喘气,无计可施,才躺倒了复又坐了起来,审问小环:“明儿就乱起来了,姚姨娘走的急,她房里保不准还有点值钱物事,坠儿这会儿肯定都回家去了,要不你带了娘去她房里搜一搜,万一搜到些值钱的东西,到时候被卖了,不是还能留点东西傍身吗?!” 小环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但禁不住韩婆子再三威胁申斥,到底应了下来。娘俩便撑着灯笼往姚姨娘房里去了。 宁景世受伤之后,便在自己院里休养,姚红绫又走,要紧东西都收拾走了,坠儿也回家守着夫婿孩儿,上头无人拘管,一众小丫头子连同院里撒扫的粗使婆子都早早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娘俩趁着天色将昏一路闯进空无一人的院子,只觉得背后有点凉。 韩婆子原本只是想着趁乱占点便宜,小环又是这屋里的大丫环,就算是旁的人问起来,也只消说是来照管屋子的,闺女害怕,由她这当娘的陪着。 哪知道这一搜,就搜出事来。 娘俩进了姚红绫的屋子,只盼着能找到些既不占地方又值钱的东西,将各处细细的搜检,最后竟然在床头的暗格里搜出几包药粉来。 藏的这样隐秘,小环还奇怪:“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怎么闻着好熟悉?” 韩婆子心中一动,扯了女儿回去,半道上小环便想起来了:“以前姚姨娘给世子爷补身子的药里好像就有这种味道,只是约略……有点相似。” 韩婆子喜孜孜道:“既是姚姨娘给世子爷补身子的药材,那必是金贵东西。”还怕闺女面嫩,有些话听不得,自己悄摸出了门,寻了个医馆,原是想着卖出去,哪知道教大夫一瞧,顿时黑了面孔,差点将韩婆子轰出去:“这是什么补身子的药?明明是绝育的药,男子吃了是生不出孩子的!你这婆子拿这东西来唬我,还不快走?!” 韩婆子心头打雷一般,直震的惊骇欲绝,当下颤抖着嗓门再三的追问:“大……大夫可没诳我?这可是我家姨娘给主子爷吃的好补药……” 那大夫行医几十载,什么事儿没见过,在韩婆子眼中要命的大事儿,在他眼中不过寻常,怕韩婆子不信,还特意道:“这种药在秦楼楚馆也算常见,那些行院里的女子有些自己怕喝多了绝子的药,伤了根本往后不能孕育子嗣,便哄了金主来喝,以防怀孕。特别是头牌姑娘,才挂了牌被人包了,还能卖个好价格,老鸨子便会想法子在酒菜里加了这药,以保当红的姑娘别怀孕了。” 韩婆子吓的魂飞魄散,还知道自己空口白牙说了萧南平未必肯信,索性请了这大夫往府里去。 那大夫不肯,他随意说两句倒没什么,扯进豪门秘辛里就不好了。只拗不过韩婆子一再央求,只说当家夫人被蒙在鼓里,但这姨娘已经离开了,只少主子成亲多少年都未曾诞育子嗣,只让他走一趟为当家夫人解惑,必有重谢。 萧南平从来没想到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气的几欲发狂,恨不得杀人,将其挫骨扬灰,犹不解恨。 姚红绫不过是个行院里出来的玩意儿,她能安安份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