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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笑。曹珍珠也是笑笑,跟着道:“不会又要飞花令吧?” 师母说:“哪儿能呀,他现在喝不得酒。” 杜重挥挥手,“我喝不得,她们也没那个功底再跟我飞花啦。” 曹珍珠道:“可不见得。” 宋一媛说:“我功底还在的。” 杜重被两个小姑娘一鼓,瞅着老伴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师母无奈,看着他们道:“喝酒是肯定不行的,你们喝苦瓜汁吧。” “好。” 悲伤是留给自己的,缅怀也是一个人独处时候的事,每个人都默契地、尽力地表现得好,每个人都想快快过去。 第二十八章 一行人找了一个茶楼喝茶,师母去准备苦瓜汁。杜老头子这天兴致不错,笑眯眯地看着宋一媛和曹珍珠。 这么多年了,宋一媛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打鼓。 曹珍珠也是,叹了口气说:“学生不再是学生,你老师还是你老师。” 杜重笑:“玩玩嘛。” 宋一媛心里吐槽:嘴上说玩儿,其实认真得很。等会儿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儿呢!禹毅坐在宋一媛旁边,像是察觉到她紧张,握了握她的手。宋一媛扭过头来朝他吐吐舌头:“我等一下要是接不上,你不许笑我。” “嗯。” 飞花令,原是古人行酒令的一种文字游戏,名字出自唐代诗人韩翃的诗作,“春城无处不飞花”。飞花令可以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常见的一种是限定一个字,如“春”,每个人说一句含“春”字的诗词曲。又通常以七字为限,行酒令的人按顺序说出不同“春”字顺序的诗词曲,即第一个人说的诗句,“春”字要在句首,第二个人说的诗句,“春”字要在第二字,以此类推,七字轮回,谁说不上来,谁就喝酒。 师母买了一大袋苦瓜,宋一媛看着就觉得苦——她荒废读书多年,一下子叫她行飞花令,明摆着是来清热降火的。 禹毅悄悄在她耳边说:“不怕,等一下我帮你喝。” 话被旁边的杜重听到了,杜重笑眯眯:“替也可以。你替宋一媛,因为宋一媛是你太太;那是不是也要替一下我?我可是你半个老师。” “怎么谁都是您学生?”宋一媛笑,“禹毅是N大的,怎么扯也不可能扯成您的学生。” 杜重但笑不语。 禹毅倒是突然就紧张了。 好在这个时候师母已经叫人榨好苦瓜汁,一大扎放桌上,打断了后面的话,杜老头子兴致勃勃:“热个身,常规来一个‘花’字罢。” 宋一媛和曹珍珠点点头。 “杜甫——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杜重笑眯眯,“先说些简单的。”真是越老越爱嘚瑟。 轮到宋一媛:“李白——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坦荡荡看着杜重,“这才是简单的。” 杜重笑:“难为你还记得。” 宋一媛:“应试教育还是有些好处的。” 有了宋一媛这样的开头,曹珍珠也无所畏惧了,面不改色接一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宋一媛偷笑。 玩了两轮,宋一媛说了“黄四娘家花满蹊”“花自飘零水自流”“人比黄花瘦”,杜重不干了,吹胡子瞪眼,“就只记得考过试的了?” 宋一媛摊手:“可不是。” “不行不行,来几个我没听过的。” “您是要我现造嘛?” 杜重眯眼:“现造的要是平仄合理,句意相通,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重新来。杜重又加了一个更难的规定,每个作者只能说一句。 肉眼可见玩不过两轮。 杜重开局:“冯延巳——花外寒鸡天欲曙,香印成灰,起坐浑无绪。” 宋一媛:“李煜——待月池台空逝水,荫花楼阁谩斜晖,登临不惜更沾衣。” 曹珍珠:“温庭筠——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 杜重满意了,笑着说:“我说词,你们说词,我说诗,你们对诗。你们这些小姑娘,口上说没读书没读书,看来没少读书。” 几个人又说了几轮,“花”字轮到第四序,唐宋著名诗人词人都差不多被说光,宋一媛想了一会儿,举手投降:“我喝。” 禹毅要帮她喝,宋一媛拿过来,“不行不行,你现在帮我喝了,以后不知道要被这个老顽童打趣多少次。”更甚者,说不定会成为杜老头子善意的笑谈,说给一届一届学生听。 三个人兴致勃勃玩儿了一上午,杜重身体撑不住,便散了。散的时候,桌上两扎苦瓜汁见底,宋一媛呼吸里都是苦瓜的味道。曹珍珠面如菜色,也是苦不堪言。杜重喝了两杯,还好,刚好去暑了。 禹毅出去接电话。杜重拍拍宋一媛的肩膀,想起来之前被打断的话。 “禹毅怎么不是我学生了?”杜老头子得意洋洋,“他可是来听过我三门课的。” 宋一媛不信:“您怎么记得?” 杜重笑:“怎么不记得?一个陌生的学生,每学期都跑来听我的课,印象能不深吗?” 宋一媛是从大一上杜重第一门专选课就喜欢上这个老师的,所以杜重在大学时开设的另外两门课和她都选了,甚至还选了两门杜重开的校选修。可以说,杜重的课,宋一媛都上了。不仅都上,按宋一媛大学时候的性子,每堂课都上得风风火火,没有一个课上同学不认识她的。 宋一媛一时间脑子里蹿过许多想法,面上却很镇定平常,她知道了杜重说这个的意思,问:“那我怎么不知道?” 杜重瞅她:“你每堂课都第一排,能注意到最后一排最边边的人?” 宋一媛不确定:“再怎么不注意,应该会有一点印象吧?” 杜重说:“他还是和学生时代有些区别的。”又看着宋一媛,“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的。有些人一辈子相遇无数次,人生丝毫没交集,有些人一对眼,就纠缠一辈子。” “您是不是想多了?”宋一媛一边不信,一边又信了,“来上您课的人这么多,怎么就确定他是对我有意思?” “少年的眼睛最好猜。”杜重笑眯眯,“更何况,他觊觎的可是我的学生。” “只是我没想到,现在你们——哈哈,不说了。” 禹毅回来了。 送走杜重,两个人走去取车。宋一媛对刚才的话只字不提。 禹毅问她:“你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