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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老孙身上。 老孙缓了缓脸色,慈祥起来:“我说件事,咱班转来一位新同学,今后就和我们大家一起学习,希望大家团结友爱、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老孙说话总是这一套,对于他这种“站在讲台呼唤爱”的行为,大家都学会了自动屏蔽。 这个年纪的女生但凡看到长得帅的,多少都会受吸引,而男生纯粹是对任何新事物都保持一分钟的好奇,所以双方很一致,兴致勃勃地盯着讲台上的新同学,很快就开始窃窃私语。 “来,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说说你叫什么,喜欢什么学科,还有啊兴趣爱好……”老孙往旁边挪,打算让出讲台的中心位置,然而刚挪两步人家就已经介绍完了—— “我叫周河,没什么爱好。”嗓音偏低,语气倒是温温和和,只是略有些散漫。 他个高,又瘦,眉眼长得很夺目,也许是因为单眼皮的缘故,微微抬着下巴时整张脸庞有些冷峭,讲完这几个字他唇角翘了翘,笑了一下,可太短暂,显得十分敷衍不屑。 底下男生看不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做派,暗嘘:“很吊咯。” 有些活跃大胆的女生则交头接耳对他的长相评头论足。 “很高诶,单眼皮单得很标准!” “他嘴唇好好看啊。” “头发再剪剪应该会更好,感觉他超适合寸头,特别短的那种……” “很帅是不是?”林琳揪了揪江随的袖子,“不知道从哪儿转来的啊。” 江随一面往上扯袖子,一面思考要不要告诉林琳这人是她小舅舅,名义上的。 虽然有点扯淡,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她还没思考完,讲台上被无视的老孙说话了:“那这样,周河你就暂时坐那,等下次换座位再说。”他指着窗边那组的最后一排,那里有个空桌,旁边有个瘦猴似的男生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教室里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老孙气不打一处来,暴喝一声:“张焕明!昨晚做贼去了!赶紧起来!” 周河提着书包走过去了,四周一阵骚动,前排同学都回头看他。 张焕明睡梦里骤然被惊雷劈了一道,懵懵地醒来,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人,完全搞不清状况:“哎呦我操——” 四周一阵笑。 老孙敲了三次桌子,教室里才勉强安静下来。 周河的存在感很强,即使他坐的角落十分不起眼,也并不妨碍有人对他感兴趣,整个下午从后门绕出去上厕所的女生比平时多了几倍,但好像谁也没跟他说上话。 “哦,不对,他好像搭理张焕明了。”林琳把观察结论告诉江随。 江随正在吃饼干,剩一分钟就要上课,生死时速,根本顾不上理她,林琳自顾自地说:“果然如我所料,赵栩儿又不甘寂寞了,年纪轻轻尿频尿急,摆明有问题!我可算发现了,她就好这一口,谈的几个男的都是这类型的……” 江随想问这类型是哪类型,但是上课铃响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大家抖擞精神熬完了语文老师的絮絮叨叨,终于等来放学的铃声。 江随今天值日。 这学期她在的值日小组是四个女生,谁也不喜欢倒垃圾,因为倒垃圾的要最晚走,江随从学期初就承包了这活儿,她擦完黑板收拾好讲台,然后去走廊待了一会,等大家扫完地就去倒垃圾。 整栋楼除了值日生基本上都走光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住宿生稀稀拉拉出了大门往食堂走。 江随下楼倒掉垃圾,在水池边冲洗了垃圾桶,往回走时看到教学楼后面的藤架下有个人,灰色卫衣、黑裤子、浅口帆布鞋。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会。 那人倚着藤架,半边身子笼在夕阳的余光里,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也没闲着…… 指间夹着烟。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将手机丢到腿边的长凳上,低头抽烟。 江随手里的垃圾桶没晾干,残留的水滴沿着桶底落到地面。 她转身进了教学楼的侧门,回教室收拾好书包再跑下来,可他已经走了。 周应知在高中部大门口的饮料店等了大半天才和江随碰上头,因为早上的谎话,他不得不跟着江随去了一趟书店,装模作样地选了两本数学资料书。 回去时,天已经擦黑。 姐弟俩踢踢踏踏往家走,周应知一路都在吐槽:“我妈也太过分了,这才什么时候啊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小阁楼明明是我的地盘,问也不问就赏赐给别人了,她以为她老人家是慈禧太后啊……” 江随不太能理解他的愤怒,有点奇怪:“那阁楼你也很少去,都积灰了不是么?” “这不是重点!你不懂,我小舅舅又不是什么好人……”周应知学着大人忧愁地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他要在咱家住多久,真愁人。” 江随说:“你愁也没用,这事是你妈拿主意。” “你以为我妈乐意啊?”周应知叹了口气,“其实我妈也没办法,本来都跟那边不来往了,要不是我外公临死那会儿死乞白赖,就我妈那铁石心肠肯定不会管,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她那人可讨厌小孩了,多亏我从小坚韧勇敢、自立自强,不然都不知道被扔到哪个垃圾桶去了。” 江随:“你这是损你妈还是夸自己呢。” 周应知说:“我说的可是事实!” “小舅舅……”江随停顿了一下,这称呼不太习惯,于是改口,“他怎么不好了?” “坏呗,不做好事呗,尽知道欺负人。” 江随:“怎么听着像你?” “……”周应知噎了下,一把辛酸泪,“你是亲姐不?”不等江随扎刀,他自己认清真相,“好吧,不是。” 江随也不说话,好笑地看着他。 周应知不满地冲她嚷了一句:“就算不是亲的,你也得站我这边吧。” “当然。”江随关切地在他脑袋上招呼了一爪子,“摸摸头。” “……” 周应知对她敷衍拙劣的表演已经免疫。 江随就这德行,长得人畜无害,在外人面前很乖,其实就一戏精,她一人能演完一场宫廷大戏,日常怪癖就是蹲在屋里秀演技,一人分饰七角,从皇帝到小宫女她一人全包,个个台词犀利,还不带重样儿。 周应知见过她屋里那些手偶,全是些绿油油的青蛙,个头贼小,老实说挺可爱的,但还是很变态啊! 他有点不高兴,不过觉得自己一个男孩不应该跟她计较:“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没他坏,他以前还揍过我呢。” 江随:“他还做什么坏事了?” “多了去了。”周应知说,“你说,他一个人在眉城过得好好的,我妈为啥突然给他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