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稀声琴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支,点上。

    李希曼坐到他声旁的地上,倚着扶手,似乎有些醉了。

    她说,“你怎么了嘛。”声音带一点软,听得骨头酥麻,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她又伸手拿走了陈生的烟,自己吸起来。

    陈生想开口说滚远一点。而一开口发不出声音,哑了,他便没有说话。

    李希曼吸完那支烟,用了很久,吸到将近末尾,仿似有点厌烦了,直接把烟丢进烟灰缸。

    陈生见她伸手拿桌上的茶,便把茶杯先拿在手里,李希曼说,“给我。”

    陈生不动。李希曼有些生气了,“给我。”

    陈生把茶泼在她身上,正如当日她浇陈生一样。

    然后,水很自然地落下,自由落体,陈生听得见水落地溅开的声音。

    可是,李希曼没有了。

    李希曼不见了。

    陈生望着地上的茶水,心头涌起一阵锐痛。

    陈生自嘲地笑了,心痛和肝痛很不一样,说不出来哪个更难过一点。

    他胡乱抽了大把的餐巾纸吸水,搓起来丢进垃圾桶。

    望天色,已经后半夜,下弦月。

    后来,李希曼又来找过他一次。

    “我手机没电了,打不到车。等了好久好久。好心的司机载我回来的。”

    “真的,我不小心玩得忘了。”

    “下次不会了,保证。”

    过了很久,陈生说,“我希望你是真实的,那样就可以答应你了。李希曼。”一句话破音好几个。

    陈生看向她,她错愕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消失了,连粉末灰尘也没有。

    陈生只好继续吸烟,再倒些水,在杯子里。

    李希曼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这一次真实很多,无论开门的声音,还是她的容颜。

    李希曼闻到呛人的烟味,咳了起来。

    她打开窗子通风,看了陈生一眼,自己去照镜子。

    镜子可以照很久,李希曼也打算照很久。

    照完镜子,便去冰箱里翻看。

    陈生远远望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这一次,那道目光苦楚,却也柔和。

    陈生拿起钥匙去了琴室。

    那时早晨八点半。

    他坐在琴室里,面色发白。

    “陈生,”周老师依旧到得比他稍晚些。

    陈生回过头。

    周老师见了他脸色,道,“生病了?”

    陈生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昨天没睡好。”

    周老师皱了皱眉,道,“那这节不上了吧?”

    陈生道,“不。”

    周老师道,“陈生……”

    陈生打断他,“望之在你的课上学的怎么样。”

    周老师闻言,抓了抓头,“她比较慢。”

    “不要紧,”他勉强笑了一下,“她最近没来烦我,大概是在家好好练吧。这节课你多注意她,有没有长进。”

    周老师道,:“好。”

    陈生垂首,指尖触弦。奏着什么曲子,奏着墨子悲丝。

    “你真的没事么?”

    陈生摇了摇头,“谢谢你。”

    周老师叹了口气,“那行,你下节课少说点话”,转身离去。

    上课时候,陈生道,“今天是碧涧流泉,翻到谱子。”

    演示时候,陈生从头到尾弹了一遍。

    下面一个学生道,“陈老师……你弹的好像是鸥鹭忘机。”

    陈生错愕,望了一眼其他两个同学,也是一脸茫然。

    陈生抱歉道,“对不起再来一遍。”

    今天没人发笑。

    陈生从琴馆离开,悄悄避开了周老师。迎面却遇上阮老师,阮老师虽然年纪很大了,似乎察言观色的水平仍不如普通青年。

    他拉着陈生要请陈生切磋探讨,陈生哪里有心思,而见阮老师辈分高,也不便胡乱搪塞,只笑道,“今天头晕眼花,看不清琴弦,阮老师我们改天吧。”随后往四楼走去。

    而真的到四楼了,却不知自己回来能做什么。

    昏昏沉沉熬到傍晚。

    夜晚,陈生只吃了一盒润喉糖。

    声音好了很多,疼痛形影相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久。

    锁上门,如往日地从抽屉里拿药。

    药片从药盒里倒出来的时候,陈生愣了一下,似乎又看到了什么本不存在的东西。而这一次他没有自言自语,他喝水过下了各种药,锁上抽屉。

    陈生走到客厅,见李希曼正在化妆。

    不很浓的眼影,黑色。

    艳得夺目的嘴唇,胭脂深红,像那把琴。

    “晚上不回来了么。”话语出口,声音仍暗哑,而陈生把语气放得很平淡。

    “看心情。”李希曼在镜子里看自己的眉毛,修得很好。

    “那你把甜汤做好再走。”

    “行。”

    李希曼帮他留下了加了水果的桂格麦片,用牛奶煮的。

    很甜。

    陈生加了些安眠药,吃完便去睡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安眠药不管用了,陈生再吃止疼药,也全无作用了。

    每一个夜晚,每一根骨头,一分一秒,存在感如此明显。

    陈生没有再去上班。

    终于在周四,难以忍受,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跟他说了并不很多话,因为,能说的话,医生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在来得及的时候,陈生从来没有听过。医生气恼过、甚至怪他无知,他却只是要止疼药和其他药片,拒绝手术,更不用提其他了。

    “不过,不应该这么快啊。”医生说,“一般周期是两年,你……”

    “还有多久?”陈生打断了医生,笑问,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恐惧、恋念,全部没有。

    “嗯……”医生十指相扣,沉吟了一阵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陈生道谢之后离开。

    “刘医生。”一个女大夫道。

    “顾医生。”午饭时,同一科室的两位主任医师时常一起吃饭。

    “今天你那个病人总算来了?”

    “嗯,他……”医生说着,稍稍有点唏嘘,“我见过好多掏空家产为了一点点希望的,第一次见没几天了还瞒得这么好的。”

    “哎。他要这样,我们也没办法了。人各有命吧。”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已是日暮低垂了。

    傍晚,回家,下车时候,忽然想吃生煎。

    荠菜的,虾仁的。

    他便重新上车,去吃生煎。

    回到家夜幕浓稠,看时间才是九点,李希曼不在,他便回房间自言自语。

    “为了防止滑音过长,可以先上七徽九……”

    “这里跨度较大,为了连贯,如果来不及,可以改用二弦弹……”

    李希曼依然没有回来,留给他的甜汤是酒酿圆子。

    那天晚上,李希曼回来了。

    可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生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