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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并没有在意,依然勾着唇角,礼貌地说“谢谢”。 “在这种地方赞扬我,还说自己不懂画?”年轻的男人愉悦地冲他伸手:“初次见面,我叫陆源。” 他就贪婪地看着那样的微笑,再也挪不开眼。 情不自禁地假设,自己可以像陆源一样,把音乐当成生命…… 如果自己也像陆源一样,可以对一件事如此认定…… 那样的人生,才算是充实完满的吧。 所以,不是一种人也没关系了。他努力地在自己和陆源之间寻找着共同点,利用友情和陆源走得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间,却把陆源当成了生命中唯一想追寻的亮光。 说是飞蛾扑火好呢,还是作茧自缚好? 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傻啊。 那之后又过了几年? 总之很久很久,都没看到陆源作画时的样子。 在一起的时光,满载着恶毒的话语和冰冷的神情,甚至于夜深人静时,那个人折磨他的所有方式…… 一样样刻在记忆残片中,不曾远离。 陆源就这样费尽心思地、不厌其烦地报复着被他毁掉的人生。 就算如此,那一天在他心中,也一直不可取代。 晴空下的海滩,午后三点的阳光,年轻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仿佛触手可得,摸索过去,又那么遥远。 而今一遍遍重放的往事真的要在眼前发生,而今他就坐在陆源身边。 却已失去了视力,什么也看不见。 他尽力侧过耳朵,听着画笔在画布上游走,沙沙的声音毫不迟疑,每一笔都有陆源的影子。 鸥声和海浪声突然飘渺,天地间好似只剩下陆源在旁边作画。 “……在画什么?”终忍不住轻轻问出口来。 陆源手中的画笔一顿:“你吧。” “我?”他诧异地问,须臾才恍然地笑了:“不要开玩笑了,告诉我真话吧。” 旁边的人似乎比他还诧异:“为什么觉得是假的?” “因为……”他犹豫地皱眉:“我没什么可画的啊。” “……” “你一直说,能留在画布上的,都是最美的东西。”沉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一般,他微挑起眉:“我有什么地方值得画呢?又老,又瞎,还一定瘦得很难看……” “……怎么会。” 说完这句话,陆源便一把拉过他放在膝上的右手,猛地贴紧自己的胸膛。 “陆源,做什么……”他惊慌地想要缩回,却被对方强硬地拽着,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你摸摸看,你自己感觉一下这里。”低而沉痛的声音,几乎让他不敢相信那是陆源:“这都是因为画你害的……” 掌心下那一下一下力道分明的鼓动,让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灼热—— “除了柳生,我不会对任何事情这么失控……” 好像受到了感染,他的情绪也开始紧张。 从连结的十指一点点蔓延到心脏,越跳越快。 “很想用一生的时间,画完这张柳生……” 现在又是什么?是他在黑暗中行走太久,出现了幻觉么? “如果柳生看得见这张画,一定会知道,自己不是想象中那个样子的。” 想象中的样子……? 啊,是指他刚刚说的……又老又瞎……么。 心里一凉,差点掉下泪来。 他慌不择路地抽出自己的手,阻止随波逐流的情绪。 为什么只要和陆源在一起,他就很容易躁动……再也没办法故作麻木。 可是不故作麻木,又很危险。 要让他相信两情相悦这码事实在太难。 陆源那么恨他,他怎会因为区区一幅画,就自以为是到这个程度? 不动声色地转过脸,他露出的微笑毫无破绽。 “陆源,海风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当然是好的,现在那个人对他感恩,什么都可以言听计从。 只是,临走时将他凌空抱起之类的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 “哇!”他下巴撞到男人的肩头,不禁惊呼。 “柳生真是轻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对方却不在意地轻笑:“以后每周都要这么测试一下,再轻下去,就要被惩罚啰。”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悬在空中,惊魂未定地搂住男人颈项。 屁股下面拦着的两只手,更让他无地自容。 “陆源……别这样吧……” “不舒服的话,我横过来抱也可以。” “不、那个……”他一个激灵:“还是……这样子就好……” “现在的柳生,很容易害羞哦。”陆源有点打趣地说着,十指收紧,又将他往怀中靠近几分。 “……很、很奇怪吗?”这么大把年纪的男人,害羞什么的……听起来就让人不快。 “傻瓜,是在夸你啊。”像是突然认真起来,一个轻如羽毛的蝶吻落在他绯红的面颊上—— “很可爱。” “……”他被“可爱”两个字吓得不轻,一时张口结舌,想不到更好的词汇应对。 “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男人低低地说,又轻啄他烫热的耳廓:“会让我……想抱你到不行的。” 每句话都是超重量级炸弹,他本就负荷力不强的心脏差点当即崩溃。 好像做什么都很危险,他只好僵硬地停在陆源怀里,不敢稍动。 就这样维持着奇怪的姿势,一路回到家。 陆源衣领上一贯有薄荷的味道,画画之后,还混了浅淡的颜料味。 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安心,被轻轻放到地板上,指尖还残有余味。 连陆源身上味道,他都那么中意。 他是命中注定要被这个人所吸引。 恍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下一秒时光便逆流,他再次回到年少时的夏天,也许,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源。 哪怕知道之后是无尽的痛苦,哪怕和现在一样心如死灰。 他会选择陆源。 因为那个人身上,只有那个人身上,承载了他此生所有的倾慕。 9 9、Chapter9 ... 9 时间的概念渐渐变得模糊。 他像一只被陆源豢养起来的猫,终日待在大得可怕的房子里,只需要讨一人的欢心。 那人在家时,便总是和他形影不离,甚至不允许他离开身畔一步。 不在家时,他也一定在等那人回家。 如果这世上真有人住的笼子,他想,自己应该会被陆源牢牢地锁进去,戴上量身定做的项圈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