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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也歪着头靠向她。两个成年人如他们儿时一样亲昵无间,目光平和地望着镜头。都没有笑,但是脸上都写着满足和安宁。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楚渊还没有失感,而楚環已和李承钦离婚返家。兄妹俩关系前所未有地亲密,几乎形影不离。楚渊同所有红颜知己断了来往,全心全意地守在妹妹身边,绞尽脑汁就为了哄她多笑笑。 作为父亲的楚王,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去打搅。 身为王者,几乎可以富有天下,但是依旧也有许多自己渴求的东西无法得到。那些相聚的幸福是短暂的泡影,为什么不让孩子在能拥有的时候多享受片刻呢? 楚王低下头,打开了下方翘头案上的一个木匣子,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一条链子。 时间太久,作为链子的皮绳已有些发硬变脆,但是上面零零碎碎的挂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那枚狼牙色泽淡黄,尖端锋利,质地坚硬,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这当然不是祖辈流传下来的那一条链子。原始的链子早在他提取了那滴血液后,就风化成了一堆细粉。 他把链子复制了出来,放在了前妻身边,通过她的手传到楚環手中,只为了完成这么一个仪式。 这是楚環的来历,是她上一段生命的终点,和新生命的起点。 “我总在思考,自己当年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楚王低声说。 “你做了对的决定。”一个坚定的女声自他背后传来,“我们一起做的这个决定。而事实证明,她确实给我们带来了转机。” 楚王侧身回望。 一位发髻高盘,穿着朴素棉纱长褂的年长女性正站在屋中央的地毯上。岁月不改她秀美的容颜和匀称的身段,却给她增添了超脱的风采。沈太后今年已有百岁高龄,可头发依旧乌黑浓密,双目清澈而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强健的气息。而身为儿子的楚王都已两鬓斑白。 “当年那个东西落到我们手中,就是神灵在冥冥之中选择了我们,选择通过我们的手,把她的女儿复活。”沈太后走了过来,目光坚定地望着儿子,“我们当时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儿子。一个废后,一个废太子,朝不保夕。而那个东西,在当时,确实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就因为祖先传下来的一句话?”楚王低笑,“‘不要打搅她的安眠,除非当你们陷入即将灭绝的境地。而女神再临之日,便是改天换日之时。’” “我们当时确实就快被你那没良心的爹和徐氏逼死了!”沈太后道。 “是啊……”楚王轻叹着,目光柔软地掠过照片里楚環秀美的笑颜,“虽然不清楚她能做什么,但是我们确实把她培育出来了。秦南她还真以为她怀了情人的孩子。也庆幸她足够爱那个情人,肯冒险把孩子生下来。” “她确实红杏出墙,我们又没有冤枉她。”沈太后冷冰冰道,“虽然那个女神的传说并没有奏效,但是这个孩子确实改变了我们的气运。我就知道我们没有白养她。” “是么?”楚王冷淡道,“就这样,你还一直不喜欢她。” 沈太后一顿,说:“因为我知道她要毁了渊儿,我唯一的孙儿!” 楚王蹙眉,“母亲,他们相爱。環儿都为渊儿付出了生命了,你却还对她有误解。” 沈太后抬手摸着一张相片。那是少女楚環和青年楚渊的合影。两个孩子坐在撒满金币般光点的草坪上,楚渊把楚環搂在身前。两人大笑着,旁边还有一只腊肠犬在撒欢。 “她出生后,渊儿就对她展露出极其浓厚的兴趣,寸步不离地守在婴儿床前。哪个六岁的小男孩会这么做?她四岁的时候去爬假山下不来,渊儿为了保护她,两只胳膊被山石划得血淋淋的,皮开肉绽。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女孩是他的冤家,会要了他的命!” 沈太后面色阴郁地在屋里踱步,“丹阳光复的那次,渊儿要率兵打仗,却还只身一人下到地下通道里找她。楚環和李承钦闹别扭,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渊儿却第一时间就掺和进去,硬生生搅得两人离婚了!楚唐联姻这么一桩大事,竟然被他们如此儿戏。” 楚王冷脸抿唇,一言不发,闭上了眼。 “我都不想再说渊儿后来还为了救她重伤失感的事了!”沈太后气愤道,“她倒好,反而成了哨兵,还顺理成章地结果了兵权……” “你到底想说什么,母亲?”楚王冷声道,“你在抱怨一个为楚王室和楚国鞠躬尽瘁数十年,完美履行公主职责,又以一个统帅的身份牺牲放在前线的人吗?她究竟有哪点让你这么看不顺眼,以至于二十年后,你还要来到她的故居里大发牢骚?妈,得了便宜,您好歹也要卖个乖吧!” 沈太后很少被儿子这么顶撞,一时怔住。 “没有她,渊儿不会那么顺利就收复丹阳,你我要运气好,现在还依旧守着洹州过日子。没有她,唐王不会因为觉得亏欠了我们楚国,经贸上处处退让。没有她,渊儿也不会觉醒成为黑暗哨兵。” “渊儿对她的痴迷会是他的劫呀!”沈太后喊道,“随便出来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孩一忽悠,他就能义无反顾地追着人家进虫洞。他是太子,是将来的楚王。他这么做,将楚国江山放在何处?” “您多虑了。”楚王冷淡道,“渊儿绝对不是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的男人。他走每一步,都经过缜密的思索和斟酌,绝对不会做任何无用功。况且,这些年来长得像環儿的女孩没少出现,你见渊儿跟着哪个跑了?” 沈太后五官皱做一堆。 “要相信渊儿的判断力。”楚王再度将目光投向镜框中明艳如火的楚環,“也要相信那个传说。女神一旦再临,世界终将天翻地覆。” *** 通体洁白的军舰缓缓降落在皇家专用停机坪上。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舷梯口,缓步而下。 同真人难辨真假的机械侍簇拥着他,地面,主教们正在接驾。 白帝少昊终年都穿着一身雪白长袍,为了维持他宗教领袖的特殊形象,同时似乎也是他个人的偏好。 而这个场面总是会让旁观的宫廷侍者们隐隐激动。因为以圣主为首,所有的面孔都精致完美,所有人都仪态优雅。他们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仿若天人,在人间自若地走动。 伊莎贝拉女皇站在书房里,看着那个发光体走了进来。门关上,有些幽暗的书房因那个男人而明亮了起来。 两人隔着半个书房对望。女皇的美是世俗而生机勃勃的,就像一朵迎着阳光怒放的玫瑰。而白帝的美则是空灵脱俗的,像是一段被神遗留在了人间的月光。 寂静之中,女皇忽而勾唇一笑,猫儿似妩媚的声音说:“不表扬我吗,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