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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保镖。保镖伸手一接,觉得腰上一阵风,自己的枪到了明诚手里。他一惊,却发现明诚的枪里根本没子弹。其他保镖拿枪瞄明诚,明诚置若罔闻。 “你们的枪必要的时候都是我的。”明诚右手持枪,弹夹直直掉下,左手一接,修长的手指把子弹一个一个推出来,叮叮当当砸地板上:“下我的枪?下我的面子吧。” “算啦。”傅宗耀平静地倒茶,“诚先生来喝茶。” 明诚把保镖的枪扔回去,旋即夺回自己的枪,外套衣角一撩,枪已经无影无踪。 傅宗耀忙一阵,将嗅瓶递给明诚。明诚很老道地把玩嗅瓶:“茶不错。” 傅宗耀为明诚倒一杯茶。明诚挑一下唇角:“我可不敢喝。我怕下药。” 傅宗耀没动气:“楼先生最近如日中天,我哪里敢。” 明诚翻翻眼睛:“是,他挺好。” “可是我不好。我的大管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我也不知道。”明诚凑近傅宗耀,含着坏和恶的笑意轻轻弥漫,“我也不知道你一直想杀我,不知道这座茶馆四个角都有冷枪对准我,也不知道你心里不甘恨透了杜先生。跟杜先生作对刚对上就损失一个助手,你猜我是你会怎么样?” 傅宗耀阴着脸看他。 “我会老老实缩起来,老命要紧。哦,对了,我要说一句,你一直跟我大哥不对付,那就是跟我不对付。我大哥完蛋了我仗谁的势嚣张你说是不是。老先生,见好就收,至理名言。”明诚伸手,给傅宗耀整整领子。 明楼坐在叶琢堂病床边。 叶琢堂被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老先生神情淡然平和,没看明楼,盯着远方虚无的一点。明楼以为他会拒绝见自己。或者对自己一顿怒骂。 都没有。 “我这几天……一直梦见你爸爸。” 明楼心里咯噔一下。 “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愣头青呐。什么优雅持重,那是后来装的。” 明楼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父亲,真是杀他的好刀。 “你爸爸追你妈妈的时候,天天带她去看戏。你爸爸喜欢京剧,迷得不行,有一次看得太晚,你外公家以为他带着你妈妈私奔了,差点让家人拿着棍子去揍他。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牵着你妈妈的手给你外公外婆磕头,说要娶你妈妈,或者把他就地打死,无怨无悔。 “一九零五年的时候,清政府还没倒,鼓励全国自强运动。大家决定办铁路,拒绝洋人和洋资,筹建中国人的浙江铁路公司。你爸爸敢自己跑北方招募路股,我们都觉得他异想天开,他硬是募集了十一万。他是真的有本事,竟然说动东北王张作霖认了股……” 今天是上海冬日难得的晴天。轻而薄的阳光绒绒地照着。明楼始终低着头,叶琢堂也没看他。 “你知不知道他‘钱王’的外号怎么来的?” 明楼沉默着摇头。 “辛亥革命那年大清银行倒闭,江浙沪的商人为了保住五百万商股上书孙文要求成立中国银行。正好国民革命军需要军费,一拍即合,成立中国银行上海部,哪知道谣言引发了挤兑风潮,老百姓全去兑银元。兑换,中行没有那么多储备。不兑换,中行彻底没有社会信誉,以后也是要倒的。你爸爸豁出全部身家,一箱一箱的银元从明家往中行搬……整个上海都看见了。那时候,才开始叫他‘钱王’。我们对钱无可奈何,钱却是他的奴才。上海出了个钱王,也只有他一个……直到他被暗杀。” 明楼的手攥一下。 “我常想,你爸爸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图什么呢。现在我才想明白,你爸爸一辈子咽不下一口气,支持中国自己的铁路公司,中国自己的银行,中国自己的工商业,不惜一切……他图的,可能就是个尊严。” 叶琢堂扬起手。明楼闭上眼,等待耳光。叶琢堂轻轻地拍一拍他的脸,亲昵地,嗔怪地轻声道:“好孩子。” 明楼差点绷不住。 明楼离开前,叶琢堂有些顽皮地笑。回忆补充了他的精神,瞬间他和回忆里的人一样年轻:“你妈妈在世的时候,你爸爸兜里经常用手帕包一把椒盐花生,没事就吃。倒不是他爱吃,因为你妈妈就会做这个。” 明诚急急忙忙开车来到医院,他怕明楼等急了,看明楼拄着文明杖慢慢走出来,脸上也不像挨揍的样子,松了口气。 明楼微笑着看阳光下的明诚。他是他的小少年,身上披着阳光,眼中闪着阳光,温柔而温暖。明楼眼眶慢慢有些红,眨眼频繁。 明诚以为叶老先生给他气受了,连忙上前拥抱他:“没事没事。” 明楼把脸贴近明诚的颈窝,声音有点发抖,还有点委屈:“要吃椒盐花生。” “……啊?” “椒盐花生。” “你不是不爱吃花生……好的好的,回家做。” 76. 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出现私印辅币,和用邮票代替辅币的现象。 叶琢堂去美国求医之前,在家里开了最后一次茶话会。请了很多老家伙,也有不少后起之秀。叶琢堂的茶话会一直是上海经济金融圈默认的荣誉。邀请,等于承认,等于被高级圈子接纳。 大家等了许久,等到叶琢堂坐着轮椅,被明楼缓缓推进来。 当即有哗声。 明楼表情一点没松动。 叶琢堂裹着厚厚的毯子,一把骨头陷着。他许久没出山,这副形销骨立的样子着实吓人。可是他神情平静安详,竟然有几分超脱。当年上海几个异常出色的年轻人里,就属姓叶的沉得住气。那时候两江总督刘坤一指着叶琢堂:你能看到最后! 这位两江总督一辈子在自己的漩涡里打转。支持变法维新,反对罢黜光绪。反对割让胶东半岛和台湾,却和各国驻上海领事签了。排斥洋务笃信孔孟之道,到最后成了个外交活动家。一辈子要外御敌辱,在甲午战争中一败涂地。 撞得头破血流的人不止他一个。垂暮之年,眼看着李鸿章签了。 叶琢堂觉得有意思。刘坤一指着自己,突然冒出的话简直像诅咒,因为他根本也没能看到“最后”。最后是什么?国泰民安?哪有国泰民安。叶琢堂重复了刘坤一的老路。风烛残年,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碌碌一生,一无所得。 也许他也该一指明楼:你能看到最后。 叶琢堂拍拍明楼的手,示意他停下,调正轮椅。 希望,你真的,能看到最后。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开茶话会了。明天将要赴美,不知道能否再归故土。如果老天不赏时间,这就当我跟大家提前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