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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飘摇中,若再闹得平民人人自危,民生怨道,晋国怕是要覆殷商后辙。再者,兵将在精不在多,以一敌百的勇士,总是更能比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壮丁更有威慑力,加强将士们的训练才是重点。 朝臣间你来我往,均据理力争,争论许久,也没争个具体结果。 陆奇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家中夫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六子陆珩来信,已学成下山,不日归晋。 血染山河2 数日后,晋国将重礼筹备完全,金银珠宝,粮食织物,美人仆从,以及各类美轮美奂的器物,细细数来,竟装满了百多辆马车,占尽十里长街。 声势浩荡,唯恐人不知。 晋文公携众臣亲自相送,亲眼看着隶属晋国的宝物被车马带走,在他眼前扬起漫漫黄土。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现在送走的只是小部分,若是晋国真的覆亡,他晋国的所有都将为他人占去,好山好水好美人,金银珠宝美器物,什么都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晋国,绝不能让晋国被诸国的铁马踏碎,成为敌虏手中的玩物。 直到杨奉常引领的车队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晋文公才肯收回目光,侧头低声询问:“陆卿,人手可准备好了?” 陆奇小步上前,在晋文公斜后方二尺余的位置站定,拱手道:“回大王,已备好。” 晋文公抬起头,视线的焦点处又重新落在车队远去的方向,他面容苍老憔悴,花白的胡须在凌冽的风中摇曳,被冷意冻得发红泛紫的双手虚握成拳,似是要抓住这被风吹起的晋国的土。 须臾,他颔首道:“那就尽快行动罢!” 陆奇垂眸:“是。” 陆奇与庄良刘蔚三人商议出来的方法,是分作两部分的,庄良将之称为‘声东击西’。 第一,由晋国大臣携重礼光明正大的出使梁国请梁王放归公子烨。 当然,这种方法显然是不可行的,因为即便梁王答应释放质子,梁国也会用尽方法拖延时间,直到晋国山河欲坠。 梁国会用这种缓兵之计,晋国自然也能使用,出使梁国求放公子本就不是本意,不过分散梁国注意力而已。 第二,在使臣与梁国周旋的时候,晋国会派遣真正的救援人手暗中到梁国接走公子烨,以防梁国出别种手段。 晋文公询问的,便是所需的暗中接引公子烨的人手。 暗中接引者,必须是心向晋国,值得信任,且武术颇高的人。 此外,还得将生死置之度外,梁国一行,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更不会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回到晋国,贪生怕死者自然不可。 大张旗鼓的送走杨奉常等人后,陆奇便向晋文公告退回府,他坐在马背上,神思不属的打马徐行,马蹄声乱,恰如他此刻烦忧无比的心绪。 作为晋国将军,他无悔为晋国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可他也是为人父为人夫,他如何能狠心一次又一次的送他的孩子去死,又如何忍心让他的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他一生六子,除了正镇守边关的四子和从小就被送入云门六子尚在,其余几子均先后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而这一次,他打算将接回公子烨的任务交给六子,陆珩! 还未到家,陆奇远远就看见他夫人在仆妇的搀扶下站在门外,瘦弱的身躯在寒气逼人的朔风中不住的颤抖,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消逝在风中。 她在等人,他也知道她在等谁。 陆奇扬鞭打马,数息时间便越过长街到了自家府门前,他翻身下马,行至夫人身边,语带关怀的问:“夫人,天冷风大,你身体又不好,不在屋中歇着,出来做什么?” 陆夫人的脸被苦难的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显得沧桑而病态,可她脸上的笑容在陆奇眼中却分外明媚耀眼,宛如当年柳湖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他从来都知道她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即使身为将妻,她的心也远不比男儿坚硬,孩子们的逝去让她心力交瘁,生不如死。 “依珩儿信上所言,他归家时间该是在这两天,好些年不见,我很想他。”陆夫人笑着说,眉眼却在不自觉间染上了几丝落寞:“也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长成了何等模样?” 陆奇只觉得心里发涩,他从仆妇手中接过陆夫人,扶着她往回走:“回罢!我这就叫仆役守着,待珩儿回来,定叫他先来见你。” 在风里站得久了,身体瘦弱的陆夫人也吃不消,她掩唇咳嗽几声,反复叮嘱陆奇不要忘记他的话。 陆奇静默颔首,却是频频与夫人的目光相错,不敢与她对视。 他终究还是要为国舍家,再度负她! 将军府的仆役等至半下午,方见得一名身形颀长的黑衣少年牵一匹瘦马徐徐走来,那少年生就一副好样貌。他面如冠玉,五官棱角分明,如雕刻画般俊美,增之有余,少之不足。少年举止洒脱,风姿隽逸,眉宇间的气度肆意而慵惫,他唇边衔着一抹浅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会给人一种‘世上无难事’的感觉。 少年牵着瘦马在将军府前站定,驻足观望,不进门,不远离,亦不询问,只眯着好看的眼睛打量着匾上大字,好似能将它看出别形状来。 仆役看着堪称美无度的少年,再想想自家五大三粗浑身煞气的将军,一时间竟不敢上前相问,直到少年对他们招了招手,又把手中的马绳扔给他们,还交代要用府中最好的粮草喂他的好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等的人,到了。 不过,该确认的还是要确认,仆役谨慎的询问:“公子可是行六?” 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干净清润,极为好听。 仆役立刻高兴起来,连忙叫上左右,或引公子入门,或遣人通知主人,或奔走相告。 将军府的六公子,在离家多年后,可算是回来了。 少年正是陆珩,或者说是陆珩,又不是以前的陆珩。 陆珩是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时原身随师门游历诸国,回程途中不幸被疫病感染,药石罔顾,与病魔斗争了没几日便在一个下雪的清晨落了气。 他运气不错,原主刚断气就被他占了躯壳,中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