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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庆王批评外祖家表弟,容佑棠有些窘迫,苦笑赞同:“听说,我那外祖父年轻时也很有血性,极刚强,否则也教不出舅父和瑫弟那样的个性。” 赵泽雍摇摇头,感慨道:“幸好你不是他养大的,否则本王不知该如何惩罚才合适:重了你禁不起,轻了你记不住。” “那就饶了我吧?” “只能如此。” 殿下消气了! 容佑棠会心一笑,扭头凝视对方,转而问:“殿下,皇后如今自顾不暇,她还愿意帮周夫人吗?” “周夫人擅闹腾,不达目的不罢休,向来与皇后共进退,应该知晓许多绝密,皇后有顾忌,谁的威望都来之不易,亲戚危难时刻,她能帮就必须帮,否则周家会心生怨怼,脱离其掌控。”赵泽雍冷静指出,他告知:“目前,皇后授意其父平南侯,前往刑部调遣两名仵作、一名督官,去护城司重新验尸,只要结论偏一些,他们就能判定容瑫等人殴打周明宏致使其血气冲动、从而死亡。” 容佑棠陷入沉思,无意识把玩庆王的袖扣,轻声问:“他们是以什么名义请刑部出面的?” “刑部总揽大成一切刑狱事宜,有权监督指点下级衙门判案。” 容佑棠想了想,字斟句酌问:“我印象中,似乎刑部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年底将巡查抽检某地某些案子,不拘已判决还是正在审理中的,以尽量减少冤假错案。如今十一月了,不知刑部抽中哪一处?” “未定。”赵泽雍露出赞赏笑意。 “既然周家往上请了菩萨镇压护城司衙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也上去请菩萨,瞧瞧外来的和尚会不会念经!”容佑棠眯起眼睛,斗志昂扬。 赵泽雍莞尔,说话时胸膛微微震动,提醒道:“当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无妨。首先,一堂审后铁证如山,周明宏饮用烈性春酒过量致死,寻芳楼鸨母已招了。其次,两方比较,他们位高权重,引人注目,加之皇后正处于风口浪尖,我和舅父根基浅、品级低,世人往往更同情支持弱者。看他们能怎么动手脚!”容佑棠轻轻一掌拍桌。 “这很对。做人别狂妄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赵泽雍双臂用力,把怀里的人转个身,鼓励道:“别怕,就按你的想法,放手去做,本王会盯着。周大人比你品级高,他更有顾忌,到时见好就收即可。” “我明白。”容佑棠郑重点头。 赵泽雍捧着对方额头吻了吻,低声问:“为何遇到麻烦不向本王求助?你在顾虑什么?” “当然要求助,可我不能一遇见麻烦就丢给您。况且,眼下正在调查皇后,此事最好别插手,以免陛下不悦,误会您千方百计跟皇后对着干,或者不满你我之间的关系。”容佑棠认真解释用意。 “什么关系?” 面对面,四目相对,容佑棠鼓起勇气,伸手抱住对方腰背,含糊说:“这样的关系。” 赵泽雍心情大好,强硬道:“正应该是这样的关系!”语毕,他手掌顺着少年柔韧的腰往上,握住其后颈使劲一收,亲昵拥吻,充满宠爱怜惜之意,不带一丝狎昵。 次日 周明宏身亡一案重新开堂。 仍旧公开审理,吸引众多百姓旁观,他们争相踮脚伸长脖子,交头接耳地议论:“哎,快看!听说那三个是刑部的仵作,那两个有座位的是刑部派下来的督官。” “干嘛?不是早就验尸了吗?死于马上风,啧啧,看来太富贵太风流了也不尽是好事儿。” “你是羡慕死者能重金包了寻芳楼花魁吧?” “去去去!谈点儿正经的,不是快结案了吗?怎的忽然搞这么大阵仗?” “嗨,有的说是刑部年底例行抽查,有的说是周家不接受儿子死因,要求重新验尸。”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权有钱了不起呀?那周公子可神气了,当日在西城面馆,我亲眼目睹,被告四个书生都已经坐下吃面了,他一来就叫人滚蛋让位,砸碗勺泼面汤,蛮横霸道,幸亏老天看不过眼,直接赶了他下地府。”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周公子死在美人身上,也不算亏。” …… 容佑棠与养父舅父一行人现身,快步走去后堂,齐志阳公务繁忙,但派了得力手下代为助阵;周仁霖夫妇与长子均未到场,由周府管家代为出面。 原告连楚楚及其侍女碧月在牢里呆了两夜一天,十分憔悴,主仆反目成仇后,碧月不再搀扶连楚楚,满怀怨恨地保持距离;与之相比,被告四个年轻书生状态好些,容瑫等候开堂,不时与同窗小声交谈。 主审官依旧是刘肃,他面沉如水,率部下带领刑部仵作与督官前往位于衙门后院的停尸房。 “还望刘大人谅解,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刑部督官巫本超歉意道。 刘肃客套疏离说:“巫大人秉公监督,我当然理解,咱们都是为朝廷做事,但求竭尽全力,无愧于浩荡皇恩。” 另一名督官石双柯义正词严道:“仵作的结论将直接指向凶手,让我们的仵作重新验尸,看是否一致,稳妥判决,以尽快了结此案。” “稳妥判决?”刘肃淡笑,意味深长地说: “窃以为,公正判决就是最稳妥的。” “那是。”石双柯讪讪附和,脸皮发烫。他眼珠子一转,问:“听说,被告乃新科状元的弟弟?” “堂弟。” “哦~” “此案其实并不复杂。”刘肃背后有强大靠山,无所畏惧,他一板一眼地介绍:“虽然被告四人和死者生前发生了冲突,但起因是死者无理争夺面馆座位并命令家仆殴打被告,许多人亲眼目睹,这点无可争议。此外,原告连楚楚的两名侍女、寻芳楼的鸨母,俱已招供,死者确属过量饮用烈性春酒助房事之兴而猝然身亡。” 石双柯收了周家的好处,不敢不尽心,他坚持认为:“话虽如此,且等重新验尸后再开堂审问吧,人命关天,绝不能放过真凶。” 巫本超昂首挺胸,迈着方步,慢条斯理道:“石老弟,咱们只是从旁监督,具体如何,让仵作们查验,今儿一共六名仵作,皆为经验丰富的老手,必能确定真正死因。”他格外把“真正”二字咬了重音。 石双柯赔笑不语,瞥视左右同伴,暗暗叫苦。 足足一个时辰后,再度开堂。 周府管家屏息凝神,探头,睁大眼睛望着主审官: “啪”一声,刘肃威严大喝:“开堂!原告被告跪下受审。” 容瑫等人依言下跪。 刘肃明确宣布:“经刑部两名仵作再度验尸,判定死者周明宏的死因为房事猝死,俗称马上风,确凿无误。” 完了…… 周府管家张口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