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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的丧礼算国事。首先,礼部全程筹办,内务司也责无旁贷,皇家寺庙道观俱是现成的,僧道接到传唤就能来诵经作法,一切都有定例,按祖制操办即可。您只需坐镇大局,想来会很顺利的。”容佑棠绞尽脑汁,软声安慰。 庆王闭目养神,全身放松,低声严肃道:“并非本王不爱护妹妹。只是,宜琳生前没有利国利民或大忠大孝之举,父皇却下旨以最高规格厚葬,劳民伤财。” 庆王殿下啊! 容佑棠又是佩服又是忧愁,苦着脸,赶紧劝阻:“殿下,您在我面前随意说什么都行,但千万别进谏,陛下听了一准雷霆震怒!他因为无法将真凶处以极刑,估计心里内疚,故在丧礼上尽可能地补偿,给长公主以隆重哀荣。如今,其他殿下和大人都谨慎奉承,无论丧礼还是谥号,悉数听从圣旨,您却跳出来,已经反对了谥号,岂能再反对丧礼规格?退让三分吧,图个心平气和。” “只能如此,以免父皇气得病势加重。其实,本王已经退让了不知多少。”庆王眉头紧皱,无可奈何。 “如果您是指真凶一事,那实属无奈之举。”容佑棠眸光明亮坚定,凝重道:“家事国事,孰轻孰重?必须做出取舍时,只能顾全大局,反之后果将不堪设想。” “确实别无他法。” 庆王一声叹息,肃穆道:“倘若父皇当时气得失去理智,决定推出真凶,我一定会阻止。但推出刘满后,又、又……”庆王尾音减弱,逐渐消失。 容佑棠清楚对方的未尽之言,同情道:“刚才看瑞王的神态,我猜他已经明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能各自设法排解烦忧,待百年后,骨肉化为泥土,甚么憎恶也无所谓了。” “小小年纪,成天把死活挂在嘴边,究竟哪儿学来的?令尊教的?”庆王威严问。 容佑棠悻悻然住嘴,尴尬道:“我自个儿胡言乱语,与家父无关。” “哼。” 庆王终于睁开眼睛,站直了,手肘搁在对方肩上。 容佑棠仰头,想也没想,伸手抚弄对方青黑粗硬的胡茬,叹道:“赶紧刮了吧,看着难受。” “是吗?”庆王虎着脸。 容佑棠伸手抱住对方脖颈,使劲一拽,安抚意味的亲吻落在胡茬和额头,庆王卸下所有防备,任由怀里的人动作。 “不急,别急坏了身体。”容佑棠认真叮嘱。 “唔。”庆王逐渐恢复往常从容不迫的沉稳模样。 “走!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容佑棠打起精神,把人推到铜镜前、按坐下,挽起袖子,干劲十足,打开匣子挑挑拣拣。 庆王惯常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专注柔和,凝视对方,温和问:“知道怎么刮胡子吗?你还没有长。” 我—— 容佑棠登时尴尬,梗着脖子指着自己下巴,皱眉强调:“这些难道不是?” 庆王挑眉,厚道地说:“嗯。” “等过一阵子,我早起也要刮一刮的。”容佑棠小声嘀咕。目前,他确实用不着刮,因为容父是内侍,也用不着,他一共只见过几次别人动手而已。 但此时为了男人的尊严,不会也得会。 容佑棠表面镇定,实则不知如何下手,他弯腰,捏紧宫廷内造的精致须刀,硬着头皮,扶着庆王的下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刮蹭。 庆王安静端坐,眉头也没动一下,注视对方近在咫尺的清亮双眸。半晌,低声道:“罢了,还得本王教你。”语毕,他揽着对方的腰,微一用力,强硬把人按坐在自己腿上,而后把包扎了的手掌盖住对方的手,教导道:“别怕,这种刀钝得很,不伤人,你只管使劲,尽量贴紧皮肤。” “好,好的。”容佑棠趴在对方宽厚温热的怀里,脸皮发烫,极力冷静稳住手,屏住呼吸,用心做事。 笨手笨脚。 庆王心里说。他慷慨大方地表示:“即使你学不会也无妨,本王可以每日清晨代劳,只是动两下手而已,小事一桩。” “我怎么可能学不会?!这又不难。”容佑棠诧异抬眼,好笑地反驳。 庆王没再说什么,稳稳抱着人。 片刻后 “行了!干净得很!”容佑棠吁了口气,放下须刀,随即解开亲王头冠,为对方重新束发,尽量藏掖烧毁的短发。 庆王第无数次看看手掌,难以忍受地说:“本王竟成了半个废人。” “别胡思乱想,按时换药,很快会康复的。殿下,昨夜伤亡如何?”容佑棠忍不住问。 “仅有两人受伤。”庆王答。 您和八殿下? “怎的一直不见五殿下?我觉得他挺踏实的,做事很尽心。”容佑棠客观地评价。 “五弟在照顾庄妃娘娘和妹妹们。”庆王想起三公主和王昭仪,顿时怜悯又头疼。 “原来如此。”容佑棠没见过王昭仪,但认识三公主,也很同情:缺乏外祖家族实力、生母神智失常、兄长犯下杀害姐姐的重罪——她一个姑娘家,某种意义上已是孤伶伶。 洗梳头面后,庆王匆匆换身干净衣袍,简单吃了些粥汤,斗志昂扬,雷厉风行道:“本王去乾明宫一趟,请父皇重新考虑宜琳的谥号,免得圣旨一下无法更改。” “记得告诉陛下,瑞王殿下也赞同拟用‘怀敏’。”容佑棠殷切提醒。 “知道。”庆王昂首阔步,脚下生风,走出皇子所,嘱咐道:“眼下礼部还在商议章程,谥号未定,丧礼最快也得明后日开始操办,你不宜久留皇宫,先回家歇会儿,等候消息。” “可是大殿下让我留下协助您。”容佑棠老老实实地告知。 庆王毫不畏惧,果断地驳斥“他过度激动,有些失常,不必理会。无妨,你只管回去。” 嗯,大殿下如今代理朝政,高兴得什么似的,斗志高昂…… 容佑棠深有同感,点头:“那我先回家一趟。殿下可有话交代府里或者郭将军?” 庆王驻足,略一沉吟,快速道:“也好。你顺路拐去王府,让管家多上心盯着点儿,长公主丧葬期间不得失礼;此外,叫子琰切实管好募兵一事,宁缺毋滥,北营不养无用之人。” “是!对了,您别忘记换药。” 庆王欣然颔首。 随即,容佑棠离开皇宫,辗转办完正事后,匆忙回家报平安。 夜间,容家父子对坐吃饭。 “内廷司崔育森?小崔?”容开济念念有词,冥思苦想。 “正是。那位世叔认识您,入宫路上给了我一些指点。”容佑棠不忘提起。 “嗯……记忆中他很瘦小,只见过几面而已,略有点儿印象。我那几年分在皇宫内库房,终日忙碌,无暇留意太多。哎,那夜原是小崔来传圣谕,我老眼昏花了,居然没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