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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俩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要长,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韩小功轻轻笑了下,“要是提前知道你这么菜我就再晚两年走,但我估计其实你就想这样。以后再也见不着,所以也别说再见,是吧兄弟?” 周斯明在后面低声骂了一句。 司涂猜得没错,他们都恨他,至少周斯明的恨都写在脸上了。他恨司涂走了,恨他提前不说。司涂太洒脱了,他想让留下的人都能洒脱。 道别太有仪式感了,道别过后再眼睁睁看着死亡来临,这个画面让活着的人能记一生。所以司涂不给每个人机会道别,宫琪除外,他已经尽他所能保护了一个姑娘的情感。 他们不是生离死别的情人,这几年只是一段寡淡的陪伴,往多了说他也就是个前男友。他成全了宫琪想要陪着他的念想,宫琪也全了他的舍不得。 “他把钱都给我了,在我这儿,我打算每年出去看看小朋友,替他做点公益。”宫琪这些天声音都哑,这会儿轻声说着话,没哭,“他说你们谁都不会要,有的是不需要,有的是自尊比天高。” “他说房子留给你们,只要不拆它永远都在那儿。以后万一拆了,你们就分分,想留就留着,不想留就捐了。” “别的什么都没说,他不喜欢伤感。” 他确实不喜欢伤感,不喜欢看人哭。 他们坐在碑前陪他坐了一下午,司涂之前要求一切从简,之后的习俗还是其他都不要再做,别那么有仪式感,当他出个远门就可以了。 从墓园回到老房子的时候,这里一切都没变。院里的花开得很好,爬山虎在花圃边的院墙上爬得郁郁葱葱,处处都是生机。 周斯明站在院门口,看看这看看那,突然低着头转身出去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宫琪没来,这里只剩他们四个。 秦放衣服都没换,他回来直接就睡了,睡前还记得给自己吃个药。他几乎一倒在床上就睡沉了,身上还裹着刑炎的外套,呼吸又粗又重。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连梦都没做一个。 再醒来的时候蒙了好一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看着眼前的房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睁着眼睛过了好半天才彻底清醒,记起这几天发生的梦一样的事情。 他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他又来了这栋小楼。 以及……刑炎回来了。 秦放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半。他坐起身,闷着声咳了两下。 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进来看见他在坐着有些意外,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问他:“醒了?” 秦放“嗯”了声,问他:“这么晚去哪儿了?” “我洗把脸。”刑炎说。 秦放往另一张床上看了看,床上盖的布还没掀开。 “还烧吗?”刑炎问他。 秦放摸了摸额头,说:“不烧了。” 他问刑炎:“你怎么知道我烧?” “看出来的。”刑炎掀了他床上的布,坐在床上,问秦放,“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秦放摇了摇头,清清嗓子说:“没饿。” 他们在黑暗中共处一室,黑暗能够缓解僵硬和尴尬,可这个房间里偏偏没有黑到看不清东西。月光很亮。 两人各自坐在彼此的床上,时而看着对方,时而看看别处看看墙壁。 后来秦放下了床要去厕所,刑炎说:“别洗澡……你出了挺多汗。” 秦放愣了下,之后点点头:“我就……上个厕所。” 刑炎清了清嗓子,说:“嗯。” 洗手台上放了条没拆包装的新毛巾和牙刷,应该是刑炎放的。秦放拆开用了,洗面奶用的司涂的,洗漱过觉得舒服多了,脑子也精神很多。 其实他还真挺想洗个澡的,如果不是刚刚跟刑炎的对话,现在估计就洗了。 身上衣服这几天一直没换,也出了不少汗,刚才没觉得,这会儿开始觉得难受了。秦放站原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了水,试了试水温。 有人敲了洗手间的门,秦放关了水,开了门,门口是刑炎。 “我……快臭了。”秦放说,“我还是洗一个吧。” 刑炎沉默着帮他开了灯,老房子没有暖风也没有浴霸。刑炎把手上的衣服放架子上,低声说:“衣服放这了,你洗完换。水温……调高一点。” 他说完就出去了,反手带上了门。 那一沓衣服都是新的,中间还夹了条新的内裤。 水从头顶砸下来,水汽氤氲,洗手间昏黄的灯让人的情绪都像一起浸了热水。暖涨,也烫得有些刺痛。 秦放背靠在墙上,瓷砖挨在身上有些滑腻的凉。他微仰着头,后脑贴着墙。 刚才刑炎沉默着转身出去的时候,秦放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他抿起的唇和绷着的下巴,从侧后方看过去,又熟悉又陌生。 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刑炎依然坐在床上,跟之前的姿势一样。 秦放问他:“怎么没睡啊?” “不困。”刑炎跟他说,“你睡吧。” “嗯。”秦放回了床上,接着躺了下去。他床单和被子都换过了,如果不是质感不太一样,秦放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他睡前并没注意看过床单都是什么样的。 其实秦放还是累的,也还有些困,但却没能再睡着。他安静躺着,刑炎也穿着衣服躺下了。 很久之内房间里都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只有秦放时不时翻个身,有一次他翻了身之后没忍住咳了两声,声音压得很低,闭着嘴把咳嗽声都压在喉咙。 ——“睡不着?” 刑炎开口问。 秦放说“嗯”。 刑炎坐了起来:“不自在?” 秦放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说:“没有。” 刑炎下地穿了鞋,往外走着,轻声道:“你睡。” 第69章 刑炎出去之后秦放躺那儿愣了半天, 估计他去司涂房间了。 其实秦放想留来着, 但是没想好怎么说, 等人走出去了也就没法再留了。确实因为和刑炎共处一室导致他有点睡不着,但却不是因为不自在。 没不自在,有什么不自在的。 刑炎还是想多了。秦放毕竟还是个病号, 洗完澡换了衣服舒服多了,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会儿就又睡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手机上显示快十点了。 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快二十个小时, 睡得浑身疲软。秦放站起来舒展下胳膊, 慢慢往外走。韩小功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盘腿在玩手机。 外面阳光很好, 恍惚间好像回到两三年前,那时候他每天从卧室出来, 韩小功都在沙发上随随便便地坐着,偶尔还伴随着司涂在房间里的琴声。秦放在原地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