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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然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 从前的他远远没有这么乐观,一定会陷在两个人的差距里出不来,可贺先生说了,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学历和收入,他要是再纠结,那就真的对不起贺先生的心意了。 颂然愉快地拾掇了一下茶几,把一本本书册摞得规整清爽,然后走到大床边,期待地望着它。 再过几天,这张床就要属于他了。 指尖抚过平整的被褥,十几天没人使用,布料透着一丝凉意。他慢慢倾身下去,伏在床上,抓起唯一的那只枕头,嗅闻贺先生留下的味道。 这应该是一个讲究的男人。 没有烟草味,甚至没有一点酒精味。纯粹的男性体息带了一抹淡淡的香水尾调,沉幽、浓郁、性感,浸润了他的呼吸,也摇颤了他的神经。 颂然喜欢极了。 他觉得,他的想象大概出了差错。拥有这样味道的贺先生,一定比脑海中那个平凡无奇的IT大叔要好看一些,再好看一些,或许……算得上帅气。 颂然猛地撑床站起来,扔下枕头,开始满屋子寻找贺先生的照片——即使他心里明白,按贺先生的性格绝不会摆照片在卧室里。他仔细搜罗了一圈,除了抽屉与衣柜,所有边边角角都找了,还是没发现相框之类的东西。 唉,果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颂然失落地坐在小沙发上,心里越来越痒,像是被羽毛挠了咯吱窝。 他太想见贺先生了,要是现在忍不住去讨照片,会不会被笑话?早知道今天难熬成这样,之前那次视频的机会就该牢牢抓住,哪怕抱着布布一起也好啊。 颂然后悔莫及,窝在小沙发里,盯着对面那堵墙发呆。 然后,他被墙上一幅装饰画吸引了视线。 这是一幅内容很少的装饰画,正方形的白纸上画了两对小脚印,一对稍大些,钴蓝色,另一对稍小些,翠绿色。 这幅画玲珑可爱,与卧室的风格不太搭。 颂然感到奇怪,于是走到那幅画跟前认认真真打量它,接着就发觉了一点异样——这两对小脚印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 有人抱着两个小婴儿,将他们的小脚丫分别蘸上颜料,印出了两对稚嫩的痕迹。 在蓝色小脚印下方,写着一行淡淡的铅笔字: 布布,6个月11天。 而在绿色小脚印下方,也写着一行铅笔字: Ashley,Happy birthday. (艾什莉,生日快乐) 第三十一章 Day 12 15:18 艾什莉。 这陌生的名字犹如一根刺,轻轻在颂然心口扎了一下——那种老旧木椅上的腐刺,扎入肉里,说不上多疼,也不流血,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颂然知道,他还远不够了解贺致远。 电话里的贺致远只是内在的一部分,关乎性格与脾气,相对纯粹;现实中的贺致远则有更为复杂的构成,外在的,关乎相貌、职业、爱好、感情史……他对此知之甚少,或者说,他对此一无所知。 也许他们交往得太快了,彼此还不够信任,等时机成熟,贺致远自然会把愿意说的全盘托出,可颂然有些等不及了。 他对贺致远的过去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欲,尤其在小脚丫挂画出现以后。 艾什莉。 这个女孩子是谁,是贺先生的女儿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一出生就和布布在一起? 如果是,那她现在在哪儿? 颂然在几分钟内猜测了无数可能,一种比一种匪夷所思,令他惶惶不安,而答案只有问过贺先生才能知晓。 隔着画框玻璃,他的手指描摹过那对翠绿的小脚印,觉得它一步一步、或深或浅地踩在了自己心上。 下午贺致远来电话的时候,颂然正窝在自家沙发上懒洋洋地撸猫。他撸得爽,布兜兜被撸得更爽,四脚朝天,肚皮袒露,喵呜喵呜一阵撒娇。颂然和它喵来喵去闹久了,接起电话没收住,下意识也喵了一声。 贺致远笑道:“你成精了?” 颂然咬了一下犯错的舌尖,也跟着笑起来:“我哪儿敢啊,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我还在乖乖装猫呢。” 贺致远就逗他:“那悄悄再叫一声,我不让别人听见。” “别别别,这多不好意思。” 颂然不经意间还喵得出来,一旦意识到了,百分百要结巴,急忙讨饶:“不跟你开玩笑了,是我是我,你家颂然。” 末尾四个字清脆可爱,巧克力豆似的一粒一粒蹦出来,甜津津落入耳朵里。 贺致远饮了一口酒,挑了重点复述:“嗯,我家颂然。” 语气另有深意。 颂然只觉脸颊一热,一头扎进了茂密的猫毛里,埋了好一会儿才羞耻地抬起来,垂着眼,唇角微微翘起:“你……你今天工作累吗?” “还可以,和前几天差不多,习惯了就好。事情也快结束了,压力不如一开始那么大。”贺致远回答他,话锋一转,“你呢,在家收拾了多久,一整天?” 颂然握着猫爪子揉呀揉:“没有啦,只忙活了半天。中午收拾完,下午我就带布布出去买菜了,买了半斤活虾,一斤田螺,还没烧,暂时养在水盆里。布布挺喜欢那个的,一个人在阳台玩了半小时还没厌呢……哦,对了,我打算过两天弄个鱼缸,让布布自己学着养小鱼和小虾,以后幼儿园布置生活作业也能多点素材,可以吗?” “当然可以。”贺致远欣然应允,“家里阳台挺大的,都空着,随你开发。你要是乐意的话,还可以弄一弄主卧的小阳台,摆几样你喜欢的装饰品。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太注意,没怎么布置过,要麻烦你费心了。” 主卧啊。 颂然想起那张尺寸巨大的双人床,耳根红了红:“好呀。” 床是我的,阳台是我的,主卧是我的,连贺先生也是我的……颂然笑得合不拢嘴,揉猫的手劲更大了,被恼怒的布兜兜照脸踹了一脚。 贺致远听见他吃痛的哀叫声,低低发笑,却感到一丝挡不住的倦意袭来。 他是真的想回家休息了。 客厅白墙正投影着小Q今天拍摄的视频,全景视野,光线与色泽完全还原,照亮了大洋彼岸的午夜。贺致远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看着活力四射的青年与孩子在他身旁来回走动。 这是一个美好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