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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雪中送炭。 好似被冰天雪地浇了盆凉水,辛夷反呵道:“你闭嘴!”从衣兜里摸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重重敲到桌子上,灼花了众人的眼,众人倒吸口气,辛夷睥睨一圈:“谁帮我把他带去医馆,我定重谢!” “让开让开!”几个青年推推攘攘挤进来,骂骂咧咧,指手画脚:“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看这个小美人多可怜。”“小美人,别害怕,哥哥帮你啊。”围观人看到这伙人,纷纷作鸟兽散,远远避离的人们一脸后怕的望向这边。见他们口吻、穿着,辛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钱进来已被搬走,她无奈,咬咬牙跟上。不料有两个忽然停下转身,嬉皮笑脸道;“妹子走得慢,哥哥等你哈。”口中说着,手伸过来摸辛夷的手。 辛夷撇过身,被扯掉了挽发的玉簪,漫天扬起的长发中,露出她一双发红的眼,碧绿裙裳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滚开!”她狠狠唾道。 挨了耳光的流氓生生一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伶仃女人欺负,怒从胆边起,划过簪子朝她脸刺去:“给脸不要脸,去死吧臭□□!” 辛夷点脚往后一掠,肩膀猛地被人扶住,黏腻酸臭的手,拢住她长发,狠狠一扯,痛得辛夷尖叫声,曲膝一折,仰头跪倒在地,仰头见胖子双下巴挤在脖子上,衬得鼻孔粗大,嘴唇肥厚,一甩一甩道:“小妹妹,我们要帮你啊,你怎能恩将仇报,还不快快将金子拿来?” 怀璧其罪,辛夷握住腰间匕首,只要削了头发,凭借自己三脚猫功夫逃脱不是难事!然而钱进来还在他们手里……念及此,辛夷心头顿下恶意,翻腕就往胖子胸口刺,寒意凛冽,横霸街巷多年的流氓小团伙早从无数次打架中悟出道自有的危机感,躬身往后一抬,堪堪躲了过去。辛夷刀尖刺空,暗道不好,蓦然地,不知从何来的一股气力,将胖子狠狠一推,压在自己身上,同时“噗——”的声刺入血肉的声音,辛夷与胖子几乎同时不可思议的回头,见惶惶烛火里,一身白衣如炬,眸色深黑。 “你——”胖子嘴角溢血,抖抖肥硕身子,滑落辛夷肩膀,咚的倒下。 巨大动静引得前面耀武扬威的团伙们注意,见伙伴被杀,对手是领几个奴仆的公子,指不定来自哪家官宦。老鼠怕猫,天经地义,他们脸色既愤怒,又惊惧,忽有一人划开人群走出来,指指地上痉挛的钱进来,大声道:“我们来交换!” “好,”顾之期喏。 双方各执其人,交换后,流氓首领脸上露出悲戚神色,背上自己兄弟快步跑开。巷道灌风,人早散得差不多了,楼上灼灼红烛像一双流血眼眸。 顾之期转首,冲远远躲开的辛夷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稠热的血粘在肩头,恶臭萦上鼻尖,辛夷忍着胃中冲撞,咬牙道:“你是关心顾府脸面吗?我本可以骑驴找马,吃你家喝你家花你家钱,多自在,谁让你救我的?” 顾之期眯眯眼睫,勾起水红色薄唇:“若你有敏敏一半温顺乖巧,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 辛夷恼羞成怒,“滚!”丢了沾满血的匕首,抬脚便走,顾之期魅惑的声线丝若游丝的缠上来:“明天遵旨携亲上京贺寿,至于去不去随便你了。” 辛夷止步,应声道:“我为何不去?看看你在阿荣生宴上低眉顺目,三跪九叩,被唯唯诺诺的模样?想想就得劲。”她呵的轻笑声:“至于钱进来,他是小疯子的第一件成功的药物实验品,你若不完璧归赵,小心她在井水里投毒。” 言罢快步离去,远远抛在后方的顾之期再未言语,静的像他再未来过,街道上的商贩不敢高升吆喝,游人亦散去许多。 烟花易逝。 冷风扫过面皮子,卷走剩余的丁零一点儿温度。远了,散了,淡了,又一点点回溯回来,渐渐的落到了耳畔,就像是从梦境深处的残片。 走过好几条街道,渐渐热闹才复苏过来。她深吸一口带市井污秽的空气,如脚从刀尖落到实处般安稳。推开客栈大门,打瞌睡的小二赶紧来上嘘寒问暖。未避免意外,阿荣早包下了一整座客栈。要过热水,辛夷踩上楼梯,透过镂空花纹木壁,看见后院清白月光里,阿荣腰缠带子,跨马步,面前盛盆铁砂,手掌从中穿起插落。 何时阿荣对掌上功夫感兴趣了? 辛夷未打扰,方圆内草木皆可闻的阿荣却发现了她的存在,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脸上就抹了道黑印;“哟,你咋回来啦,王爷不来找你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 “他以庆祝圣寿的名义放过烟花,就来客栈找你,见你不在,就上街寻去了。”阿荣扯过后背上的扇子扇得头发狂飞,叹口气道:“我在想,要他把这匹火药运到京城炸了皇宫可怎么办呐。” 伏在护栏上的手紧了又松开,辛夷跟着后半句续道:“那你何必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阿荣摆摆手,扇子跟着晃影如流纹:“我倒想,不过一没名义,二没能耐,翻的一定是我!他院子里的高手那么多,有个叫手叔的是三十年前隐于江湖的毒手狂蝎傅鸿雁,本是罪大恶极之徒,不知怎么就收拢到他门下。我也想有一手好的掌上功夫啊。”说罢揣了扇子,往左手吐了口唾沫,两掌相拍,搓至温热,再继续往铁砂盆里穿插。 望了眼这个说起武术就偏题的兵部尚书,辛夷眸色微沉,回到屋里,不知几时睡着。 枕头绵绵软软的,棉被问问暖暖的,脑袋松松浮浮的,像徜徉在遥遥无际的云层里,舒服啊——有风,带着双小手,覆到脸上如水温柔。 眼睑被翻开,日光像刀尖刺入,痛!钱进来睁开眼,视线里塞满一双扩大至数倍的瞳孔,那双瞳孔里倒影另一双布满血丝的惊慌的眼睛。不是自己又是谁?呼吸喷到鼻梁上,淡若雨后白芷的淡香,撩得钱进来耳后瞬发烫,扯着被子坐起来:“你要干什么?” 正对的女孩顺势滑到他胸口。屁股坐床沿。红裙子,雪色嫩肤,头顶上俩漩涡,头顶一个,额前发一个,因此额头翘起卷儿毛——俗话说,一旋儿拧,二旋儿横,三旋儿打架不要命。这样天生命硬,挤到男人床上,不以风骚惊天下,但求无耻惊世人,反社会型人才,除了梨溶还有谁? “嘘,别说话,”她食指挡到唇前,耳朵贴到他胸口,眼睫扑朔扑朔的,像只洞穴里怯怯的小兽。指不定哪一爪子挠死你。钱进来僵住四肢,桌上烛台默默流着泪,一丝声音也无,女孩上半身柔若无骨。咚咚、咚咚,钱进来清晰可闻胸口的跳动声。 “很好!”梨溶一掌撑上他胸口,借力坐起:“这我做药做的唯一没死人的一次,就效成有点不对,刚才调